南瑿最先翻墙进入了万象神宫,南珩又将南玥举起来,待南玥爬到宫墙上时,南瑿再接住跳下去的他,随后南珩再干净利落地翻进去。
三个人直奔万象宝塔,途径祭台的时候,南玥发现通天铜柱上的锁链没有了,他记得那些锁链是用来镇压邪祟的,怎么会突然没有了呢?
等到了万象宝塔下面,他们才发现,原来锁链并没有丢掉,而是用来锁住万象宝塔的门。
三个人分别看了彼此一眼,南瑿抬腿一脚,踹开了锁链,南玥则拼尽全力用肩膀向木门上撞去,门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打开了,但不幸的是,门板也掉了一块。
南玥尴尬地说:“呃,我以为我力气挺小的。”
南瑿直接走进塔内:“别废话了,快进来吧。”
三人向塔内走去,塔里的书籍已经全部被运走了,宝塔里显得空荡荡的,好在塔壁上还挂着长明灯,南珩拿出火柴点亮了烛灯,这种蜡烛是用蛟龙的脂油炼制的,只要不是人为熄灭蜡烛,蜡烛会经久不熄。
南瑿走在最前面,南玥走在中间,南珩走在最后面,三个人一层一层地向上走去,一路上没看见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直到他们到达第十楼,发现楼梯侧面的门被锁住了,他们不能进入第十层塔。
南玥轻声问道:“从这一层开始,里面应该就有壁画了吧?”
南珩:“是了,十楼和十楼以上都是壁画。”
南玥惊恐地说:“那锁起来干什么,难道我们老南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南瑿冷冷道:“我们老南家见不得人的事情难道还少吗?”
南玥点头表示同意:“你说得也对。”
南珩:“那我们还进去吗?”
南玥:“来都来了,不进去太可惜。”
他话音刚落,南瑿就如法炮制方才进塔的方法,一脚踹开了门。
这一层简直黑不见底,三个人手上都端着一盏长明灯,南玥说:“来来来,我拽着瑿的衣角,珩拽着我的衣角,确保我们三个人一直在一起,要是谁被妖怪抓去,第一时间就能知道了。”
三个人就像毛毛虫一样蠕动到了塔里,然后南瑿似乎知道父皇为什么要把这一层锁起来了。
因为这一层雕刻的正是觐帝一朝的历史,最前面的壁画就是觐帝在玄武门前斩杀两位亲兄弟的画面,他的旁边还站着崔皇后。
三个人都知道这些事情,就继续往前走。
下一幕是觐帝登基,再后面就是妃嫔产子的画面。
不过产子的壁画画得很隐晦,看不见这是哪位宫妃,画面里只有一张很大的床,床前有四五层白色帷帐,从帷帐里垂下了一只纤长白皙的手。
一个胖胖的接生婆抱着小婴儿,一个太监正在对着床里的人鞠躬。
南玥:“这画的是母后产下大哥的画面吧?”
南瑿摇摇头:“感觉不像,母后的房间怎么会这样古朴?而且这人身边只有接生婆,一个丫鬟和一个太监,母后生产身边肯定还有太医和乳娘,不会下于十人的。”
南珩:“那会不会是二姐姐的母亲?”
南玥:“有可能的,不过谁也没见过二姐姐的母亲,不能确定。”
南瑿:“可能性很大,听说二姐姐的母亲不是世家女子,地位不高,在宫里连名位都没有。”
南玥:“那她生孩子也不能是这种规格啊,这也太惨了。”
南珩:“父皇对二姐姐那么好,会不会是对她母亲的一种弥补?”
三个人边说话边往前走,下一幕是在含元殿里,文武百官站立在两边,中间跪着一位白色长发的男子,他垂着头,头发落到了地上,没有人看见他的神情,不过龙椅上的觐帝却一副很生气的模样。
南玥主动说:“这段历史我知道,听说仙银大祭司对父皇杀兄夺权的事情非常不满,于是在朝堂上公然指责父皇。没过多久,父皇就把他赐死了。”
南珩感慨道:“父皇有时候真的还挺残忍的。”
南玥补充说:“不过他杀仙银大祭司之前,还专门建了望仙台给他使用,好像对他也没有多坏,后来我和雀山就一直在那里工作了。”
“你们看这个,这个地方是不是就是万象神宫里的祭台?”南瑿说。
南玥和南珩都凑上前查看壁画,画面里一个白色长发的男子被绑在柱子上,嘴角还流着一丝血。
在不远处的高台上,无数个弓箭手正拉弓对着他,高台上还坐着一个人,就是觐帝,他的面前架起了一座黑色的屏风,一个官员正在对屏风那头的觐帝鞠躬,好像在请示什么事情。
下一幕,就是白发男子被万箭穿心的画面。
“是了,这就是仙银大祭司被赐死的那段历史。”
原本后面还有一副壁画,但是这幅壁画遭遇了程度不轻的损毁,只能从残破的墙面上看见地上的一缕白发和一摊血迹,以及伸出去的一截手腕,其他的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南玥仍然感到疑惑:“父皇封锁了这层楼,难道是怕后人知道他赐死了祭司?”
然后他摇摇头,否认了自己的想法:“那他怎么不把杀兄的历史也一并抹去了?”
南瑿说:“或许,还有什么我们不清楚的隐情吧。”
他们离开第十层后,继续向上走去,上面的壁画雕刻的都是前朝的历史,比如高祖皇帝在洛阳起兵造反,御驾亲征北疆,百姓在麦田里劳作,织造局在染衣服等等画面。
南瑿看着这些画面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洛阳。”
南玥:“洛阳是我们南家的老巢,可惜移都之后,洛阳现在不比长安繁华了。”
南瑿却心想,这里好像也是陈叁的老家。
三个人在塔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于是兴致缺缺地离开了万象宝塔。
棘手的是南玥把门撞坏了,他们为了让门看起来没有被破坏,想尽了办法,花在门上的时间比花在塔里的时间还多。
终于,他们把门拼好了,准备离开万象神宫,这时南玥还不忘吐槽一句:“为什么我们进自己家的宫殿,要跟做贼一样?”
南瑿怼他:“你去问父皇吧。”
临走前,南瑿又看了一眼那根通天铜柱和高台,随后被南玥火急火燎地拉走。
—
南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差点晕倒,周子婴眼疾手快,将他扶了起来,随后惊讶地说:“雀山祭司,你怎么会在这里?”
雀山面无表情地说:“我要在皇陵为先帝祝祷三天三夜,倒是王爷与世子出现在这里,十分奇怪。”
南玉缓了一会儿道:“子婴陪我来找母妃的棺椁,我想……我想祭拜她一下。”
雀山沉默一会,说:“跟我来。”
他轻车熟路地把南玉和子婴带去了妃陵。
皇陵内部,空气沉静而凝重,四周的黑石墙壁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陵寝内的空间宽阔而空旷,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墙角微弱的灯火跳跃着,投下幽深的影子。
陵墓的正中央是一座精雕细琢的石棺,表面镶嵌着金色的纹饰,泛着柔和的光泽。石棺上方悬挂着一张垂下的锦帷,绣着复杂的云龙图案,龙爪微勾,龙鳞熠熠生辉,仿佛死者曾是那天宫中最得宠的仙子。锦帷的边缘,闪烁着细碎的金线,象征着她曾经的辉煌与备受宠爱的地位。
石棺四周,陈列着各种祭品。上等的香料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几盏古老的青铜灯盏点燃着,微弱的火光摇曳在空气中,照亮了近旁摆放的琉璃瓶和珍贵的玉器。那里有她生前最喜爱的翡翠簪子、璀璨的金镯、精致的玉扇柄,它们静静地躺在她的身旁。
南玉站在棺椁旁边,抚摸棺椁的手忍不住发抖。
周子婴看见这个画面觉得很心酸,不忍继续看下去,于是想暂时离开,可惜没走两步,就踩到了雀山的脚摔在棺椁上,棺椁在撞击下偏移了一点。
雀山立刻说:“不对。”
周子婴捂着屁股道:“我知道我不对,不好意思啊祭司,我踩到你了。”
雀山沉吟半晌,摇摇头:“我是说重量不对,这棺椁里放着一个人还有一大堆陪葬品,你这一摔不至于让它原地偏移。”
周子婴艰难地爬起来:“你确定还是人吗?不是一堆白骨?”
雀山坚持道:“白骨也是有重量的。”
南玉问道:“雀山,你能不能说明白些,我怎么听不懂呢?”
雀山踌躇着:“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周子婴对南玉说:“哥哥,我听说皇室有一种保存尸体的技术,可是让死去的人容貌与活人无异,就像睡着了一样。”
南玉点点头:“确实是有的,不过我听说最后一个古法入殓师在五年前去世了,所以这种技艺已经失传了。”
“五年前才失传的,也就是说姑姑可能用了这种技术来让尸身不腐是不是?”
雀山问他:“世子的意思是?”
“哥哥不是一直想亲眼看看自己的母亲吗?不如将棺椁打开,看个仔细。”
南玉先是回绝了他:“这怎么可以呢?这是对母亲的大不敬。”
“你怎么知道姑姑不想亲眼看看她的儿子呢?”
南玉犹豫了,最终还是妥协。
“那就打开一小会儿。”
说罢,三个人合力将棺椁的木盖推开,结果里面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
棺椁里面竟然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