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却坐在临时驻地等了会儿才看到皮蓬和职员们回来，有些职员受了轻伤。
对面坐着的秦冒起身，带职员们下去了。
皮蓬落座陈却对面，说道：“他是这次暴乱真正的领头人，班育·达叻。”
真正的领头人？陈却后知后觉，来这之前他曾看过秦冒提供的珞帕各势力首领，反动武装领头人确实不是刚才的男人。
“我和他交手快两年，虽然他手段狠辣，但不至于赶尽杀绝。”
话说得很矛盾，就获悉的情报，珞帕反动武装滥杀无辜妇女儿童早就在社交平台传了个遍。
难不成那些视频是第三方故意散布的？
皮蓬：“洛布列和其他西方同盟国确实会时不时插一脚，但班育并不接受他们的援手。”
难怪手里拿的还是冷兵器。
“对他来说，踏入这片土地的都是侵略者，所以他对你们的敌意很大，接下来你们的处境可能会很危险。如非必要，我不希望你们走出驻地。”
陈却：“上校，恕我们难以做到。我们此行的目的穷奇应该已经向你说明。”
“是的，但走出驻地后，暗箭难防。班育会为了把你们赶走而不择手段，他的方法是你难以想象的。”
陈却笑：“那我就来对了。”
皮蓬微皱眉：“我无法理解。你的国家经济发达，兵力强盛，根本不需要到我们这学习。”
“上校，你听说过一句话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的国家兵力是强盛，可受到的条条框框太多，无法放开手脚收拾那些表明伪装得很好的恶魔。我们希望能在你这习得抹杀恶魔的手段。”
皮蓬看了他半晌，继续说：“我没有收到任何关于炎阳市存在邪恶势力的消息。”
陈却自嘲一笑：“家丑不可外扬。”
“我听说前段时间有雇佣兵渡过了珞帕河，目的地应该是你的国家。”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却也不打算遮遮掩掩：“是的，但他们表面上没有任何问题。”
皮蓬：“陈二公子，我会竭力帮助你们。”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坚定，但陈却仍十分感激：“谢谢。”
·
初度，奢华的包间里，葛征鸿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晃了晃高脚杯里的红色粘稠液体。
“胡戉找到了吗？”
前来复命的下属跪在昂贵的地摊上，哆嗦个不停：“我们搜遍了炎阳市和隔壁几个市，都……都没有他的踪影……请您高抬贵手！”
柔软地毯上砸出一个响头。
“没用的东西！”
葛征鸿怒摔酒杯，红色液体瞬间渗进地毯，粘稠物则留在表面。
“别激动，别激动。”坐在一旁的连庭乾笑着对葛征鸿说，“他的软肋还在这呢，一定会自己回来的。有必要为了一个垃圾浪费那么宝贵的东西吗？”
连庭乾，商界的二把手，自从进入一次初度后，就经常过来。
葛征鸿哼了声，朝外喊道：“把他拖下去，剁了扔海里！”
两个魁梧的外国人进来，把哭嚎的男人拖了下去。
葛征鸿这才冷静了点：“连兄，让你看笑话了。”
“哪里哪里，只有每天都这么精彩，我才迫不及待想过来啊。”连庭乾举起酒杯，杯子里同样的液体，“要分你点吗？最近应该很紧缺吧？”
葛征鸿大笑起来：“连兄，你这不是小瞧我吗？”
连庭乾两眼放光：“又有货源了？”
葛征鸿神秘兮兮地笑说：“珞帕最近暴乱严重，信手拈来。”
连庭乾：“可是，终归是战乱地区，爆发什么疾病之类的……”
以防万一，他早就于一个月前终止于珞帕的商业往来。
葛征鸿：“连兄不必担心，没有保障的货物初度可不敢放到台面上，都是悄悄剁了，扔海里。”
两人相视，爆发出悚然的笑声来。
笑声过后，连庭乾请愿：“这胡戉，需要我的人帮忙找找吗？”
拓展海外业务之后，他的下属认识的人也不少。
葛征鸿：“谢连兄好意。虽然我没连兄这么有能力，但清理门户的能力还是有的，只是需要些时间。”
连庭乾：“那就期待葛兄尽快抓住那逃兵。”
葛征鸿笑着应了声，就自个琢磨去了。
连庭乾举起酒杯，抬眼看向葛征鸿时闪过不屑，待液体入喉，那不屑就消失了，甚至生出些崇拜来。
·
自从订婚典礼取消后，葛尚泇就没回过本家了，也就没怎么见到葛征鸿。
今天难得买了些补品回来，葛征鸿却不在。
管家说：“老爷这几天出差了，可能要些天才回来。”
“一些天，是几天？”
管家没见过这么咄咄逼人的葛尚泇，一时答不上话。
葛尚泇走近一步，压低声音说：“我和我父亲，谁的命更长？你需要重新掂量一下。”
管家被吓得魂飞魄散，实在不知道这葛少爷吃错了什么药，转眼间竟变了一个人。
总不能是婚约取消的事吧？这事不是他先提出的吗？管家摸不着头脑，只好唯命是从，跟着葛尚泇来到了书房。
葛尚泇直言：“你去过初度吗？”
管家低着头，“没有。”
“那认识胡戉吗？”
“少爷，老爷从不让我知道他工作上的事。”
葛尚泇投去锐利目光：“意思是，你在葛家二十多年，我父亲工作上的事一点也没听到过？”
“是的……”
葛尚泇看着头发皤然的人，终究还是没有硬逼，只是吩咐：“不要把我今天问你的这些告诉父亲。”
能在葛家当这么多年管家，话里的意思他不可能听不懂。
管家应了声就退下。
葛尚泇看了眼书房，这书房出国前他经常过来。葛征鸿办公，他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写作业，父子俩互不打扰。
他在的时候，葛征鸿从不打电话或接电话，像是怕影响到他。
出国七年，他满心欢喜回来，得到的却是姜俎的抛弃，父亲的隐瞒，众叛亲离也不过如此了。
如果初度真的只是普通的旅游岛，炎阳刑事侦查局根本就不会追查，陈确也不会夺得穷奇继承权后马上联系葛征鸿。
还有，那张粉色邀请函，将于明晚上过期。
葛尚泇放下补品，离开了葛家。
·
穷奇办公室，陈确刚接收到一份来自初度的合同，合同上写着初度愿花重金雇佣穷奇员工于后天晚上九点到珞帕提取货物运回初度。
具体货物属于机密。
这是自他上台后接收到的第一笔订单，对方还是人人都想巴结的初度，说不开心是假的。
可是，一想到炎阳刑事侦查局已经开始调查初度，不免有些担心。货物运送成功还好，如果不成功，或是半路被拦截调查，他总不能堂而皇之的把锅甩给葛征鸿。
陈确思索再三，突然想起胡戉。
当初他任务失败逃亡，是自己暗中帮助他躲过追捕，现在怎么也该回报一下，告诉自己初度到底在运什么货物？
想到这，陈确拨出一串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背景音是一些叽里呱啦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外国语。
陈确笑着问候：“胡先生这是在哪忙着呢？”
胡戉可能是远离了人群，嘈杂的人声没了，“陈却先生，有什么事吗？”
“我想见你一面。”
“恐怕有些困难，您也知道国内正在通缉我。”
陈确脸色一沉，“那么我想问你些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胡戉才继续：“请说。”
“初度一般都运什么货物？”
“这……对不起陈先生，这我不能说。一旦说了，那些留在初度的兄弟都得死。”
陈确戏谑：“看来这货物，价值连城啊。那我也不为难胡先生了，只希望你回来时，我们能见一面。”
“等等陈先生。”
“噢？”
“虽然我不能告诉您初度运的是什么货物，但我想提醒您，不要参与。我被通缉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胡先生可是拐卖小孩，被通缉也是理所应当。难不成葛董事长这次让我去珞帕运的，也是小孩？”
“不是的！上次葛董事长交代我们的确实是运送水果，是我擅自煽动成员们进行人口拐卖！一个婴儿的价格是水果的几百倍，何乐而不为呢？水果运送费价格低廉，根本养不活我的我的兄弟们，是我起了歹心。”
陈确有些惊讶，说实话，得知炎阳刑事侦查局开始调查胡戉后，他是真的以为初度是人口贩卖转移点。现在看来，并不是。
“那么，运送普通货物，怎么就不能参与了？”
胡戉：“一般来说，初度的货物会全权交给内部人员，因为我们都经过专业培训。葛董事长也不愿意因为失误落了口舌，这次却偏偏交给没负责过海外业务的穷奇，您不觉得蹊跷吗？”
陈确眼里闪过错愕，难怪他百思不得其解，看来葛征鸿是有意把烫手山芋扔给他啊。
“好的，感谢胡先生，我再考虑考虑。”
“请一定要三思。”
胡戉一番语重心长后，通话挂断。
陈确沉默了会儿，嘴角咧开笑，拿起钢笔唰唰在合同上签了字。
“不让我做是吗？我偏要！就像当初把我隐藏，不让我争夺继承权一样，什么东西不是靠自己的胆识闯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