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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单兵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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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绾化过容貌,李奕并未认得,只直勾勾望向银锦。他身后有三千军甲隐在云山雾海之中,一言未发,并指掐诀,又抨弓再射,弦一离指便骤凝白光,连珠急飞而出。

银锦长鞭疾挥,铿锵几声便打个尽碎。他心怒李奕暗放冷箭,故意高声激道:“大哥西海时擒我不住,做甚么在这背身放矢?要捉要拿,要杀要剐,明面来就是!”

原来李奕在殿内听了卢绾的话后,虽心中伤怆,却还顾念兄弟情义,对李镜所为仍存几分疑虑,偏今时银锦化了李镜形容,来此潜海夺梭,却恰恰坐实了罪事。李奕见人时已怒火冲心,再听他说此狠话,如何按捺得住?只猛叱一声:“孺子大逆不道!”

这一叱威声震天,顿见云海暗风向左右分涌,方圆数里两翼包抄,将二人团团围困住。

卢绾与银锦并背而站,游目四顾,只见陈煐已携百军列阵徐徐东去,杨潇和李奕趋云入阵而来。卢绾心想:“两位太子是留下对付我二人的了,这却是不妥。”

他正要细想哪处不妥,就见银锦将宝盒反手递来,说道:“西南方缺口,我护你走。听着,你若不替我将四渎梭送至湖府,你便不得好死了。”

这本该是句恳求话,偏银锦却似替他矢口赌誓般,卢绾大敌当前也气得一笑,回嘴便骂:“要说我替你将四渎梭送到,你便不得好死,我兴许还能拼一下命了。”

银锦怒道:“给你便拿着,再废话一句,我自打死你在这处!”卢绾本不惧他,却又不想跟他斗口,惟有接了。恰杨潇带了五名劲装男子上前,银锦一掌推卢绾肩上,低喊一声:“走!”

杨潇见此,喝令道:“速速拿下!”五人闻声乍动,脚尖点云,飞驰而出。

那五人里有四个穿青衣,一个穿素白,都是头戴铜镜面罩,只露一双冷厉眼目。四名青衫行将到一半,其中两名忽往左右两边避行,催着急风往前抄赶,另外两个却行速稍缓,故意落在后头,余下那一个白衣人势速不变,直冲卢绾袭来。

卢绾见此阵势奇怪,心中生疑,架剑相迎之际,就见五人长袖急抖,啷当一声,抖出丈长许的揽星索。卢绾见势一惊非小,认出是水德星君庙遭过的“五仙揽星阵”,忙将两宝盒急纳入袖,一把拽过银锦,催风往后,想要避这一围。可李奕哪里由他?引弓疾射,连珠光箭将二人去路压住。

二人片刻夺逃不成,已被两青衣抢上前头,抄住去路。卢绾朝身背一望,后头回路也被两人截了,心中一急,还指望另寻出处呢,那白衣人已长索打出,攻到身前来了。

银锦猛然一喝:“让开!”将卢绾往旁一拨,长鞭抡出,已将揽星索头缠住,往回猛地倒拽。那白衣手腕陡转,一沉臂,反将索身压住。这顷刻间银龙缚天蟒,一鞭一索绷得弦直,绞出呖呖声响。

银锦阵法粗略懂些,心知这“五仙揽星阵”一旦布起,就是大阵中套小阵了,饶是功夫罕俦,也只怕插翼难逃,当即咬牙压鞭,冲卢绾喊道:“趁阵未成,先坏其势,杀一个,是一个!”

卢绾心领神会,意思是这“五仙”只少一个,这阵便是成不了。他在水德星君庙时,曾被东唐君布此阵困过,支阵用的是别云蛟。那潜蛟生性凶戾,成事却群威群胆,统合一心,结此擒拿阵最妙不过。卢绾吃过一堑,经验犹足,这五个铜脸怪人比起来真真万般不及,加之此阵大势未成,拆破起来,必更手到拿来了。

思及此,忽见两青衣催索而来。卢绾二话不说,气贯入剑,连鞘打出。

那揽星索头是用昆吾石点造,这青锋剑鞘又是拿红玄火锻成,两者俱是靡坚不摧。卢绾以鞘一挡,顺劲一拨,只闻訇然一声,银花迸溅,那银索疾朝左首那人倒射回去,那人兜转不及,飞身避开数丈远。卢绾趁势回身,便把右首的揽星索拿住,忽叫声:“过来!”

那青衣以为他要以蛮力将人拽去,忙运周身法气镇住身形。怎料卢绾擒索在手,朗然一笑,借力一挦,身形闪已至他身前,一鞘便直挫在他面门。卢绾原最擅拳脚,剑法倒是次之,这一招“击舟沉海”以鞘当拳,发了十足劲力,那人脸罩金铜也禁不住这么一下,被他撞断了脊骨,横身倒飞出去,直摔进海中。

银锦正与那白衣人绷持,见卢绾顾盼间已打下一人,暗赞漂亮。他心知揽星索为了防人夺器破阵,是扣锁在手臂上的,长久觳力,自己使鞭,反倒吃亏,便将法气一催,长鞭登时如弹线巧簧,倏然往回收来!

那白衣倾力持衡,霎间失了卸力处,身形一斜,往后倒跌,银锦瞅准这刻,腾身跃出,鞭化短刀,直抹往那人颈喉。不料刀尖未到,一箭呼啸先至,正是李奕挽弓从远压阵,银锦心恨李奕搅局,横刀一劈,将法箭劈得粉碎。哪知那法箭一破,登时星屑四扬,光尘乱溅,迷得人眼目难睁。

银锦一惊,暗叫不好,已然迟了,但闻一声铮鸣破空而出。

原来李奕下定狠心擒他,刚才那一箭在前,竟紧追三箭在后,势在必中!

银锦哪里回防得及?又兼李奕箭法卓绝,三箭瞄的都是狠位,箭箭有根,避得开第一箭,也必入第二、第三箭的着处,前捉后拦,竟是无可解杀之势。银锦忽悲声叫道:“大哥饶我!”已被一箭射中左首肩胛。

银锦痛呼一声,被罡气撞得身形遽晃,几乎驾不住云头。李奕听他唤声大哥,那一箭似落在了自己心头,痛得神魂颤巍,当即拂手一震,竟将另开两箭化散,催风要护将上去。

这来去不过眨眼功夫,卢绾尽看眼中,他既怕李奕将银锦擒去,又怕银锦动之以情,是想趁机暗伤李奕脱阵。他两边都不想教之得逞,便急抢身上前,横剑一挡,已将李奕格开,长臂伸出,就把银锦揪住,猛将袖摆一震,已驭风将二人拉离。

银锦果真单刀纳袖,想借计胁下李奕,以破这十面银兵。这蓦然间被卢绾硬生生撞破好事,直气得心口恶痛。

那边杨潇见李奕不忍下手,急上前敦劝:“此子受东唐君蛊惑,今日将其拿下,尚且有转圜余地,倘或等到他泥足深陷,就只能受族亲诛杀!你一念之仁,岂不是害他?”李奕向来不徇私情,果断明决,此时听见这话,却只沉色不语。

杨潇此话,未触到李奕心头,反倒把一旁的卢绾点得幡然惊醒!

他心中暗想:“现在镇海神器落入旁人之手,这杨潇却口口声声只说李镜,竟半句未提过四渎梭。我说陈煐领人东去时,有哪处不妥,竟是这么回事!”他一思至此,已觉得宝盒有诈,暗忖:“开盖时,我跟银锦明明辨过四渎梭无误,如何假得?须得再验一番才是。”便想再开盒一看乾坤。

忽闻杨潇与李奕说:“你若狠不下心来,只作壁上观,我来拿他便是。”言讫,就见杨潇合扇朝卢、银二人一点。

余下四名铜面怪人便见势得令,又将长索抖出,纵身袭上。卢绾知那四人结不成阵,也不过喽啰,并不在话下,便不急着迎斗,反有心试水深浅,将两宝盒擎在手中,朝杨潇高声叫道:“潇太子!我保命要紧,四渎梭在此,你要?还了你们去罢!”

说时将罡气一灌,振臂一挥,两宝盒如箭般朝杨潇射出。

银锦大惊,抢身要接,卢绾早有预料,拦腰将人一抱,紧扣在怀中。银锦一时挣摆不开,眼睁睁看着那宝盒投去,恨叫一声,“啪”地反手甩了卢绾一耳光。这陡然之间哪里防得住?卢绾被掴得头往左一偏,整个人都懵了。

杨潇他见掷盒归来,心知败露,但两人已入围阵,知不知宝物真假已然无碍,他便侧身略避,故意负手不接,任那盒上附的劲力消弭殆尽,坠进海里。

银锦见杨潇弃盒不接,登时明白过来,神色陡然阴沉。卢绾知了宝物有假,已顾不得半边脸火辣生痛,急急盘算起退路来,想道:“如果让他们擒住银锦,便要知道这李镜是假的。不仅银锦有性命之忧,就是七太子苦心担下的那些事,也全都要坏。可如何是好?”正自愁思,就觉在银锦怀中扭身挣动,卢绾一收臂膀,斥道:“你做甚么!”

银锦咬牙恨道:“那四渎梭是假的,他赚我!”

卢绾知道银锦性子横直,若得知四渎梭未到手,难保不会束手就擒,跟了李奕去,以图机会窃梭出海。卢绾无计奈何,只得临阵哄骗他说:“那盒内没有四渎梭,你不见杨潇看破了么?我早藏身上了,你我快快挣命,逃出此围再说。”

银锦将信将疑望他一眼,愠声低吼:“你说的是真的?”

卢绾知他未必会信,暗想:“此情势下,你也不能叫我拿出石梭来看,事后知道,也不过再挨你一掌。”便佯装气急败坏道:“这事我能跟你开玩笑么?别耽搁了,快走!”

言毕,那青衫、白衣四人已然攻到。

银锦也不及再寻思卢绾那话是真是假,只把罡风鼓袖,长鞭抖出,望人便打。

当头那人奔袭到他跟前,被他鞭风一催,禁不住起手急护眼目。银锦膀上运劲一甩,银鞭如猛蛇扑噬而出,钩住那白衣颈脖,他臂腕用力,往回一夺,鞭身骤绷,直把那人头颈带得一歪,骨脊应声而断。他只将鞭一抡,将人甩下海去。

这边打下一人,余下三人却又左右攻至。

卢绾知银锦左肩受伤,怕他吃亏,便已抢身上前,专护他左首空隙,迎战抗敌。

李奕见二人顽抗,从远震声道:“七弟!你身在泥涂,懵然不知,别再与那东唐君纠缠不清。束手就擒,大哥绝不害你!”

银锦生来不懂世情,且极仰重那东唐神君,容不得人半句坏话。他听见李奕此言,只觉万分不受用,便高声回驳:“东唐君又有甚么不好?当初不是大哥送我去湖府么?他既不好,你又做甚么愿送我过去?怎么又不愿我跟他一道了!”

不想这话正说中其悔恨处,李奕登时难过,只阖目苦忍。杨潇见他提放不下,明白多说也是无益,当即打起一声彻天唿哨。

卢绾闻得此声,心头大震。他认得这声音,极似火烧西海时听过的长风之声,已知事向不好。他与银锦肩背一靠,忽扭头顽笑道:“今日我若为公子命丧于此,公子便领了我好大恩情啊。听说银鳞生来认恩必报,好极好极!”

银锦冷哂道:“甚么恩情?你自己送死,与我何干?就算真是为我,等你死了,再说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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