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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弶网空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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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犹自谈笑,那边十面银兵已分两翼环匝包袭过来,阵势如洪水泄堤,云浪滔天。

二人无暇再想路数,一个执青锋锐剑,一个抡银水长鞭,齐声喝出,登时气焰暴涨,自有一场恶斗。

只见银锦宝鞭裹着锐风打出,击在兵器上银光迸,打在人身上皮肉绽,鞭鞭带着狠戾呼啸,白火血霰纷扬四溅,仿佛真龙倒江海,蛟鳄入鱼群,嚼鲛吞鲸,汹恶难挡。

卢绾术法走的罡劲路数,抵敌法子也与银锦不同。他剑不现锋,以鞘抵拳,数十银刀劈面而来,只将剑一横便稳稳驾住,他手腕一反,鞘身猛提,掀出一股劲风连人带剑拨开,那银甲百军顿如众草披靡,浪覆潮叠地退去一片。

这二人一个鸷戾,一个骁猛,饶是陷于十面重围,霎时间竟也无人可近其身,只是往西去的出海路被拦得密实,任得二人势若雷霆,一时半刻亦破不开豁口。

杨潇和李奕早已退守阵外,以备二人突围,好拦路截后。卢绾心知多做缠斗无益,如此阵势,西围筑得固若金汤,必定难破;东围稍显力薄,却是因去往亭华海渚,即使他们从东面破围而出,但只要身后有追兵兜抄,将二人赶迫到东海琳宫,也只会更趋势不妙。

卢绾想道:“此时深入龙潭,虽不明智,可委实走投无路,唯有多挣时间以寻良机对付罢。”便与银锦抵肩道:“他们尽拦出海路,西边走不成了,我们破围东去,你意下如何?”

银锦片刻不犹豫,高声应道:“那还废甚么话?去就是了!”已把鞭势抖转,一阵厉风直刮往东,率先撞开罅口。

卢绾虽嫌他寡情刻薄,此刻却颇喜他决事果敢,斗杀爽利!大笑一声,已将左掌送出,灌满劲力拍在一人身上,那人身体往回倒飞,撞得后头一片人墙齐刷刷倒开,二人腾跃而起,踏开人浪,往东疾行,一并冲杀开路。

卢绾念着银锦有伤,又知他斗狠,特意在左首屏敌相护,银锦无所顾虑,直觉舒坦省心,只鼓足狠劲,鞭风横扫,将那一路围军尽打个七零八落。

二人冲开重围,果见李奕防他们向东/突围,布了两路甲兵将南北去路抄住,二人无处拐转,身后又有八千银军直赶,只相视一看,俱明白此地不能久留,否则被再次兜抄入阵,真当插翅难逃。只好顺应其势,一路杀将过去,驾云往东避走。

行将数里,二人尚无计量,正心急如焚,忽见云雾中开,亭华海渚已现于眼前,原来是陈煐大任既成,见卢绾二人被逼赶过来,便领了军士回尾相迎。只见她袭紫衣,执金刀,阵前驾踏风云,清声喝道:“韶海孽子,快快束手就擒,饶你不死!”

银锦最不禁激,闻言正要回几句好骂,却远远望见十八童子阵列按下云头,往曳星殿去。他微微一怔,不知思及甚么,良久忽声:“那四渎梭不妥……”

卢绾不知他因何悟出这话,猛一皱眉问:“何出此言?”

银锦眸色骤暗,拔声怒道:“盒里石梭是假的,那童子才是真的!玉石是死物,自然不及其他童子生气灵动,那童子神态索寞,乃是四渎梭受法所化。”

卢绾猛然醒悟,才明白杨潇此行护梭入海,竟是设了两重虚掩,先让人以为那奉盒列阵是为了掩饰四渎梭藏盒的迷障,再拿真的四渎梭受法化做童子,各捧一个假石梭来混淆气息,让人以为盒内真有乾坤,如此一来,真中夹假,假中夹真,就算有人闯阵强抢,也未必能猜出两童子才是真正的四渎梭。

银锦心知中计,手持银鞭,想拼力突围赶至云台上去。卢绾见他急切无谋,又恨又无奈,两人本就势弱,更不能落了单,只好趋剑跟上,挺力相助。陈英携人左右拦截,白刃金刀当前,怎轻易闯得过去?两方交战正酣,后方李奕和杨潇已然赶至,陈煐金刀不缓,高声叫道:“李奕,你这人是要生致还是死留!”

李奕未答,银锦已抢道:“你还未有本事战赢我,还想甚么生致死留?”

陈煐闻言心火高蹿,清喝一声,金刀以风雷之势直取过去。银锦斜身遽避,折鞭架住,手腕翻转将刀一拨,长鞭已急化短剑,朝陈煐罩面劈去。二人战在一处,直斗得金火似飞星,银光如奔电,杀气腾腾,云浪滔滔,顷时无人敢近。

银锦身有负伤,在围阵中已招架勉力,现在撞陈煐手里就更讨不来好,何况一个原身属池鱼,一个天生是真龙,斗得半刻,银锦渐现下风。卢绾知其势不利,看准罅隙,提剑杀入阵相助。陈煐以一抵二却俨然不惧,那边青剑短刃来势汹汹,她一柄重金大刀转晃轻灵,挡拦得密不透风。

杨潇在旁观战,见卢绾处处遮护,只当人是东唐君差来相助的心腹,暗道:“这七子定要生擒,别个活口大可不留。”更怕陈煐久战之下力有不逮,吃了二人大亏,便朝李奕道:“大太子,我来打只散雀,借你宝弓一用!”

李奕知其意图,将玉霄天角弓抛去。杨潇一手抄住,展臂贯弓,瞄向远处。只闻一声弦鸣,金光飞出,直冲卢绾头面射去。

卢绾不料有此遽袭,急运罡气,转剑开拨。可这来势猝急,终究回防不周,拨得一箭走斜,擦着他颈边飞过,划拉出一道深长血口,他未及回神,金箭又连珠袭来。卢绾这头无暇它顾,银锦便蓦失助力,叫陈煐金刀步步紧逼,似樊笼困鸟,压得无个回转余地。

杨潇朗声道:“长公主,咱再赌一局敢么?”陈煐刀势未弱,亮声回道:“怎么不敢?”

杨潇忽又叫道:“字面听好啦!东风入瀛台,飘蓬尽向西,可射得着么?”一言既出,贯弓发箭,只见金光破空,竟是朝陈煐射去。

陈煐闻言已知意图,此乃杨潇告知箭锋走处,当即不避其锋,右手持刀,朝银锦虚劈,走至半路,刀势一转,竟是朝卢绾肩头削去。卢绾吃惊,只将身一斜,朝银锦靠去,想要巧避刀锋,不想那箭恰临至陈煐跟前,她左掌一送,催动罡气将锐锋一拨,之间箭路陡变,迅疾回飞,竟正中卢绾胸膛!

那一箭着力惊人,震得卢绾几乎神魂崩离,斜身便飞坠出去。银锦大惊,将银鞭一抖,长出丈许,急挥而出,就要圈住卢绾腰身往回拉来。

陈煐一眼洞悉,哪里肯放行?金刀势若奔电,横劈过来,她本意阻截银锦救人,不料银锦撞刀而上,竟无收鞭回护之意。陈煐心下吃惊,只恐伤人过甚,不好与李奕交代,便急运法气裹住金锋,将刀势走缓,往侧斜削。银锦借机一避,已拿住罅隙,催动风云直赶卢绾而去,长鞭一卷一收,拦腰将人捞住。

陈煐知那一箭得着,二人再难有挣展余地,便不急着追逼,只远远叫道:“李镜,此间万里海域,十面重围,你插翅难逃!若肯束手就擒,我便不伤尔等分毫!”

银锦咬牙不答,只望了卢绾一眼,心下略有踌躇。

此时卢绾体内,有两道气息胡乱涌蹿,难受至极,他怕白晓共担此苦,正拼尽力气独自死扛。银锦见他身若灌铅,腮颊紧绷,浑身笃簌不住,只当是伤得极重,略略一思,忽然问:“你说一人不成,两人还有些计虑,眼下你又有甚么回天之术?”

卢绾忍痛咬牙,还笑道:“我随口说说,不想公子吃这种哄……”

银锦冷哼一声,说道:“还以为你逞此大能,有甚么通天彻地的本事,原来不过信口开河,当真没用!”说着两指并捻,猛打出一声唿哨来。陈煐闻声,以为有甚么暗伏,顿时屏息警戒起来,不料银锦哈哈大笑,竟又冲着她打了一声金哨,还挑眉招眼,似嬉雀逗鸟一样。

陈煐醒过味,知道他是故弄玄虚,顿时羞恼得脸上通红。她怎甘负辱,当即将金刀一摆,急催云头,劈风上前就砍!那金刀有开山之势,汹怒至极,银锦架住卢绾,翻手化出短刀格挡,卢绾怕他独木难支,一举青锋剑与之抵臂相抗,只闻铿锵一声,金火迸飞,直震得二人手臂骤麻,骨罅生痛,直挫退数十丈,才堪堪抵过那冲力。

陈煐宝刀挽出一朵金花,从远叫道:“有胆再打一声,叫本公主听听!”

银锦朗声大笑,说道:“你要听,这有何难?”便两指抵唇,打出一道长音直冲天顶,不料海渚上也突起一声金哨,霎间两相激荡,陡锐千倍,竟响彻云端。银锦已忽然催风急起,直扑曳星殿去。

李奕闻声,心中一惊,知道是设有埋阵,只恐不快快将人擒住,要大事生变。他一拂袖疾赶上前,厉声喝道:“长公主,率军回护!”

陈煐此间也回赶不及,当即冲天喝令一声。那围军见银锦撞上前来,霎间啸喝四起,众人白盾护身,长刃挡前,扑杀过来,想断二人去路。银锦冷笑一声,刀势一回,抖做银鞭,杀气腾腾劈将出去,荡开一条血路。

此时渚上有海啸之声隐隐传来,渐响渐隆,似万兽哮阚,只见一片光华从桥下雾海中升起,直笼往云台玉桥,十八个奉盒童子正登桥入殿,被那声势一撼,玉桥如蛛丝险挂,白线危悬,竟摇摇欲坠。

李奕见阵势浩大,心知此阵与灵修山的“天渊星盘阵”相似,属阵中大堑。

此类阵法,寻常只布设在自己地界,以作蔽敌之用。其起阵条件苛刻,一来需有极好地势架设,二来得耗费许多时日布置,长则数年,短则半月。单这两点,就极难掩人耳目。但此时却用做埋阵,设在曳星殿前,饶是李奕这般阵法通熟,又对渚上诸殿布局了如指掌,也不知阵眼所在。

他只当东唐君布设此阵,是得了李镜倾力相助,想到至亲竟合着外人算计自己,当即心如火焚,万般情绪几要炸裂了胸膛,恸声怒吼:“七弟七弟,那东唐君值得你做下这等祸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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