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回来了？”

不是队长。

你警惕地摸向腰间，刚刚一直沉迷给队长埋地雷，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装备都被扒掉了。

“谁在那！”

大厅中央的显示屏亮起，浮现出一个3d机械脑袋，和闪着红光的电子眼。

你不认识他，但他看起来不像好人。

“你把队长怎么了？”

你大声质问，并试图寻找声音的本体。

机械声音发出不耐烦的啧声。

“我想这和你应该没什么关系，毕竟……”他的脸在屏幕中放大，“你不是跑了么。”

谁、谁跑了！你只是……需要时间静静。

被说中心事的感觉真糟糕，明明队长从来不会表现出来自己在想什么，嗯……就连那种时候，队长的蓝色眼睛也一如既往地……

不对！

现在是想那些事的时候吗！！

不过这家伙的语气，像是在为队长说话；他能放心交给这个人基地的控制权，难道是基地幸存的九头蛇……？可你从未听见过这个声音。

“你，没有权限替队长做决定。”你暗自冷汗，虽然一开始对方的姿态表现得在自己之上，你确实发怵了，但事关队长，无论如何也要强硬起来，“给我队长的定位。”

如果队长真要赶你走，你死缠烂打就好了，他肯定吃这套；嗯，思绪很清晰，很好———只要心里只想着队长就好了！不要想其他人的话！

正当你以为要多费口舌说服他，屏幕中的面孔陡然间消失，数条无规律扭曲的线条中央，一个突兀的红点浮现。

你瞬间反应过来那是地图定位，将杂乱线条与世界地貌重合，线条所代表的平原、山脉、海岸等等这些都清晰明了地出现在你的脑海里，而那个红点的位置是———罗马尼亚。

“队长去那里干什么？”

“哼。”沉默半晌的声音重新响起，他满怀恶意地笑着，“谁知道呢，或许是想养新狗了吧，叫……巴恩斯的家伙？”

什……么？

你不会像个怨妇一样阻止队长和别人好。

但那个人不能玩弄队长、也不能把队长当成替身、更不能因为罗杰斯而伤害队长。

战机调好了自动驾驶，你在休息舱里整理武器箱中的枪械零件，组装好麦克米兰，清洁倍镜上的灰尘，亲自将子弹推进弹匣空腔。

对，你不阻止队长和别人……但你有义务鉴定那个人是否配得上队长……对……

擦拭着随身匕首的刀身，眼前慢慢浮现出队长的身姿，你的视线下瞄，想象这具躯体被冷兵器破开的场景，必定是脏器零落、鲜血淋漓。队长因忍痛而沙哑的低吟似乎还残存在四周，令你血脉偾张。

生命摇篮确实治好了你脑子里的一些小毛病，但不包括这个最严重的。

……可能是天生的吧，基因又不是你能选的，总之肯定是罗杰斯的问题啦。

你在战机上很无聊，而且心里想着队长根本兴奋地睡不着，于是把各种武器拿出来保养，上上油擦擦灰啥的。

基地里的武器类型挺多的，除了基础的枪支弹药、刀具和火箭炮之类的装备外，还有很多连你都搞不清用处的小玩意。

反正总会有时机用到，就都带上了。

以及……

你从仓库角落翻出来的一面盾牌。

这不是队长常用的那一面，它没有上过漆，保持着金属原本的颜色，老旧、残破，甚至有豁口；促使你带上它的，是在它外侧，有一个用黑色记号笔画的五角星。

你擦掉厚厚的灰，盾牌表面上的刮痕就更清晰了，近距离射击和刀具的戳砍，翻开内侧，你在布制环扣上看到了一片片已经结块的黑色污渍。

你抱着它坐下，指尖抚过黑色的星星印记，指肚上也染上了墨色。

队长一定觉得你特别蠢。

他知道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的，你却不懂。

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画下这个星星？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将它丢弃在仓库深处？

对同为克隆体的你来说不难猜测，但你想为他拾起这面盾牌，就算他不要也没关系。

至少，有人记得他努力过，只是黑色的笔无论如何都涂不出蓝色。

队长只是……运气差了一点。

你近乎偏执地说服自己。

双手扣着盾牌边缘，压出几个月牙的压痕。

你出生得太晚了，队长现在只会觉得你的伤感莫名其妙……他还要安慰你。

你被队长放弃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不需要一个不稳定的炸弹。

“目的地到达———”

战机平稳着陆在无人平原。

你简单给它做了些伪装，把用得到的东西一股脑塞进背包里，拎上组装好的狙击枪，打开冬兵的定位。

你跟着信号的指示来到一处有数栋公寓楼的地方。

爬到目标对面的楼顶，架好狙击枪，你无需望远镜就能看清对面的状况。

窗户对着一面长桌，桌上是一个打翻的果盆和……

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将眼睛凑近倍镜确认细节。

为什么，为什么队长会坐在桌子上？

为什么冬兵在摸他的大腿？

你心如乱麻，但手上速度飞快，掏出便携式的信号拦截设备，搜索附近的信号源。

你知道队长身上一定有九头蛇的电子设备，当然可以说他不怕死，不在乎有多少人会闻着味咬上来；但你认为这是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自信到极致的傲慢。

好像在说“想杀我就尽管来”一样。

你很快入侵进队长的检测手环中，调整线路，他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呃，有水流出来……好腥，你是掉进海里了吗？”冬兵的声音。

什么……？

你的表情凝固了。

监听功能传来队长爽朗的笑声：“你挺熟练的嘛，经常做这种事？”

什么事？什么事？？什么事？？？

你的眼睛拼命贴近镜片，画面中还是只有队长的背影，冬兵完全被他挡住了。

“……经常？当然。”你瞧见冬兵将手搭在队长的腰上，似乎俯下了身体，“虽然……总比放着不管好。”

你宁愿冬兵放着不管啊！

队长轻轻喘息。

嘣———

你听到什么东西迸断的声音。

“很紧。”冬兵说。

“那我就放心了。”队长笑着说。

不要啊，那种事情……不要啊！

你抚上麦克米兰的枪托，然后是板机。

准星瞄准队长的后心，从这个位置打穿他的肺，然后打进冬兵的脑子里！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对你！

“……你这里怎么鼓起来了？”冬兵说。

“嗯……也帮我处理一下吧，巴恩斯。”队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啧。”冬兵不耐。

你看见冬兵抓住队长的胳膊拽到前面。

噗———

刀割入肉，喷出黏稠血浆的声音。

“唔……太深了吧……”队长受击声。

很好，真的很好。

“你为什么。”冬兵诡异地停顿下来，“……为什么会有个针头插在肉里？”

你看见队长偏过头，监听器中也没有传来声音，他大概是不想回答。

“巴恩斯，你和罗杰斯也做过这种亲密的事吧？也对，如果不是百分百信任的人，是没办法这么做的。”

“……你想说什么？”

“只是想提醒你，别把我当成罗杰斯，我不会告诉你每个问题的答案。”声音十分冰冷，你不曾听过他这种语气。

冬兵沉默了一会。

“明白。”

你慢慢从狙击枪后面移出来。

或许，是你理解错他们了，他们并没有在干那种事……

“啊，抱歉，不小心溅到你嘴里了。”队长没心没肺的声音响起。

他们绝对在做那种事。

你把牙齿咬得嘎吱响，正在此时，冬兵突然从队长身侧探出头来。

好机会！

你瞳孔收缩，瞬移到狙击位扣动扳机，子弹疾驰而去。

瞬息之间，冬兵猛地抬头，和你对上视线。

然后一只手阻挡了你们遥远的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