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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病态的控制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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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淼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树洞外传来闷雷声,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某种电离后的焦糊味。

“你们老大是谁?”他刚开口询问,突然感觉视网膜上闪过一串乱码,淡蓝色的药液在血管里沸腾起来。安娜迅速抽出神经稳定仪贴在他太阳穴上,金属探针发出轻微的嗡鸣。

“我没见过他。”

张清淼的手指深深抠进潮湿的树皮,苔藓的腥气混着药剂特有的气味在鼻腔里翻涌。

他注意到安娜在翻找医疗包时,左手始终按在腰间突起的武器轮廓上。

“没见过?”他嘶哑的声音惊飞了洞外几只夜枭,“那你凭什么认定我就是他要找的人?”

“就凭他有预知的异能,每次让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去支援营救。”

安娜从树洞内壁的夹层拖出金属箱,箱体表面布满藤蔓状的能量纹路,“七十八次加密指令,零失误。”她的指甲在箱盖某处轻叩三下,生物识别锁应声而开。

张清淼看着箱内泛着冷光的军用发报机,全息地图在潮湿的空气中展开。三维投影的城市里,十几个红点正在向他们的位置收缩。

“这是...实时监控?”

安娜没回答而是突然掀开他的衣领,泛着荧光的注射针头抵住他锁骨下方的疤痕。张清淼这才发现那道月牙形伤疤正在渗出蓝光。

“你从实验室出逃时这里还嵌着定位芯片,我现在把它抠出来,你忍着点。”

张清淼疼的头皮发麻,双手陷入腐烂的树皮,菌丝状的荧光苔藓在掌心灼烧出焦痕。

安娜的神经稳定仪突然爆出电火花,金属探针在超负荷中熔成赤红。

“不行,来不及了。”张清淼抓住安娜的手腕,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树洞外传来枯枝碎裂的脆响。

黑影在暴雨中显形,他们苍白的皮肤下流动着液态金属光泽,暴雨在距离体表三公分处蒸腾成白雾。

为首者抬起机械义眼,虹膜旋转着锁定树洞坐标。

安娜反手抽出腰间的粒子振动刀,幽绿电弧割裂潮湿的空气。

张清淼的视网膜炸开无数时间碎片,剧痛如钢钉贯入太阳穴。

他看到三秒后的未来:守卫的纳米触须穿透安娜左胸,自己则跪倒在泥泞中咳出带芯片碎片的蓝血。

“低头!”

预知画面闪过的刹那,他拽着安娜扑向右侧。

黑色触须擦着发梢掠过,在树洞内壁腐蚀出冒烟的孔洞。

燃烧的刺鼻气味中,守卫的机械声带发出电子合成音:“实验ZQM-07,量子态稳定率92.3%,符合回收标准。”

安娜的振动刀劈开雨幕,斩断三根袭来的触须。

断裂处喷溅的银白色血液在空中凝结成金属网,将两人逼回树洞深处。

“不行,他们的细胞能无限重组!”她将发报机砸向守卫,爆炸的电磁脉冲暂时扭曲了能量护盾,却也他们将两人逼退到角落。

张清淼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后腰,空荡荡的布料再次提醒他,自己的弓早就丢了。

本想着趁电磁脉冲还未消散时带着安娜逃离,雨幕中却突然亮起一串残影。

那身影仿佛被撕碎的全息投影,每次闪烁都会在树干、泥潭甚至守卫的机械义眼表面同时浮现。

金属网距离安娜咽喉还剩三公分时,戴着鸟嘴面具的身影突然闪现。黑色风衣在雨中纹丝不动,雨水在触及衣角的瞬间直接汽化成白烟。

“相位折叠?”安娜的惊呼在金属碰撞声淹没。

鸟嘴人右手握着如手术刀般细长的振金刺,左手五指插入守卫的液态金属胸腔。

银白血液刚要重组,振金刺突然高频震颤着切开空气。紧接着守卫们像被按下暂停键的提线木偶,每具机械义眼表面都映出十二个不同角度的鸟嘴面具。

张清淼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看见鸟嘴人的每个动作都带着二十七个重影,那些残像竟然在平行时空里同步攻击不同的守卫。

当现实中的守卫试图修复伤口时,振金刺早已在另个维度切断了能量核心。

金属汞珠在泥潭中滚动,折射出支离破碎的月光。

鸟嘴人后退半步,开裂的面具碎片被雨水冲进衣领。

张清淼看到他喉结处浮起细密的鳞片状纹路,和实验室里那些失败的基因融合体一模一样。

雨突然停了。

准确地说,是雨滴在距离地面十公分的位置集体悬停。

数以万计的水珠倒映着鸟嘴人消散的残影,像无数个微型显示屏同时播放他的离去。

安娜伸手去抓最近的雨滴,指尖触碰的瞬间,整个雨幕轰然坍塌成量子泡沫。

随后,某种超越听觉的次声波突然炸开,震得张清淼两人耳蜗渗出鲜血。

“趁现在,快走!”张清淼拽着安娜在雨林中狂奔,潮汐罗盘的指针在此时突然九十度倒转。

一路上果然不太平,追杀张清淼的“东西”太多了,两人最终还是跑散了。

山风裹着冰雨抽打在张清淼脸上,满是血迹的手中紧握着知韫给自己的潮汐罗盘。

当那道歪斜的榫卯木门终于刺破雨帘时,门楣悬挂的铃铛突然无风自动,发出带着锈味的清鸣。

松木门轴吱呀转动的刹那,暖炉余烬裹着药香扑面而来。

正在擦拭木桌的爷爷猛然转身,茶杯哐当一声砸在砖地上。

爷爷嶙峋的指节死死扣住藤椅扶手,羊皮毯从颤抖的膝头滑落。

“阿淼...”爷爷喉结滚动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深陷的眼窝里浮起水光。

他踉跄着迈步,露出裤管下机械义肢闪烁的故障红光,却在离张清淼三步之遥时生生刹住。布满老年斑的手悬在半空,指甲映着张清淼锁骨处仍在渗光的疤痕。

压抑的哽咽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爷爷猛地将他揽入怀中,药香混着电子元件过载的焦糊味钻入鼻腔。

张清淼的背心硌着老人嶙峋的肋骨,这才惊觉记忆中能单手托起自己的宽厚胸膛,如今枯瘦得能摸清每一根肋骨的走向。

“他们往你脊髓里灌了铯-137?”爷爷的质问带着颤音,布满神经接口增生组织的手掌贴住他后颈。

当触到皮下游走的硬块时,爷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的血珠在砖上蚀出细小孔洞。

张清淼喉头动了动,试图勾起嘴角的弧度却牵动了肋下的贯穿伤。

荧光蓝血从绷带缝隙渗出,在爷爷洗得发白的粗布衫上晕开。

他伸手去擦老人机械义肢关节渗出的冷却液,指尖触到仿生皮肤下错位的齿轮。那是三年前为给原主筹钱买冻疮药,爷爷在黑市诊所拆卖自己手臂时留下的后遗症。

张清淼用尽全身力气,努力扯出一抹看似轻松的微笑。

“爷爷,您千万别为我担心,您看,我这不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嘛。”

话虽这么说,那些藏在衣衫下的伤口,此刻正隐隐作痛,每一丝牵扯都在无情地提醒着他这一路所经历的惊险与磨难。那些与变异体搏斗的画面、在黑暗中摸索求生的恐惧,如潮水般在他脑海中翻涌。

似乎是想些什么,张清淼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急切与担忧,他迫不及待地问道:“爷爷,奶奶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爷爷抬手抹了抹眼角残留的泪花,稳了稳情绪,缓缓说道:“你奶奶啊,因为你一直往家里寄钱,诊疗没断,病情还算稳定。就是她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天天念叨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阿舟现在怎么样?”张清淼稍作停顿,又问出了心底对祁舟的牵挂。

“他好多了。”

爷爷布满沟壑的面容浮起笑意,话音刚落,张清淼衣角已掠过门楣。

廊下穿堂风卷着雪粒扑面,张清淼踉跄着撞开虚掩的木门。

北风裹着冰碴在屋内盘旋,霜花顺着窗户爬满整面南墙,素色帘幔被狂风撕扯成碎片。

少年单薄的背影映在砖地上,随着咀嚼声诡异地起伏着。

“阿舟!”张清淼的喉结上下滚动,喉间漫开铁锈味。

指尖触到木门的瞬间,刺骨寒意顺着经络窜向心口。这哪里是隆冬寒气,分明像是停尸房渗出的阴冷。

月光淌过祁舟青白面庞,唇齿间冰晶闪烁,碎冰咀嚼的脆响里混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阿舟,你怎么不关窗户?这么冷的天,会冻坏的。”张清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可微微发颤的语调还是泄露了他心中的不安。

祁舟没有回应,依旧机械地咀嚼着冰块,“嘎吱嘎吱”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转过头,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

月光下,祁舟的双眼空洞无神,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被一层阴霾笼罩,毫无生气。

他直勾勾地盯着张清淼,嘴唇微微蠕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嘴角残留的碎冰渣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张清淼的心猛地一沉,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攥紧了他的心脏。他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动弹不得。

“哥哥...为什么总是这么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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