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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曙光轻照兮,言念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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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兹国街市,生机盎然,与楼兰国之森冷迥异,人畜和谐,数量几近相匹 。鹰翔于天,狼、马闲步,待居民差遣以获食。若有居民失信,兽群皆知,自此无兽相助。

吾见状,不禁瞥向流红。初来之时,行色匆匆未留意,此刻他正新奇地打量这陌生景象,双目炯炯。

吾默不作声,任其赏玩。吾心静谧,凝视着他,内心满是满足。吾忖,此或即“爱”之滋味,虽觉奇异,却不排斥。

若时光能凝于此瞬,岂不妙哉。

吾二人相处数月,矛盾渐生,言语渐稀,除亲昵之时,共通话题几近全无。吾不知缘何至此。吾实不愿与他起争执,然为何觉彼此渐行渐远……

莫非是吾之过?

吾等久未这般静对彼此,如此平和殊为难得。

“小花?”流红出声,打断吾思绪。

吾本欲专注,却仍走神。

吾垂首问:“何事?”

“小花,为何你眼神这般痛苦?”

“忆起些事。”吾不知如何作答,亦不想他知晓,遂转话题。吾撮唇吹哨,俄而,一鹰飞落。

吾展臂,鹰落其上,鹰爪强劲,令人胆寒。

吾笑对流红道:“可摸之,其甚驯。”万物各异,犹世上无相同之叶,其毛色、神态有别,且偶有似人表情。

此鹰吾识之,通体黑,唯顶有撮白毛,乃鹰群中最驯者。

流红目露惊喜,问:“当真可摸?”

吾颔首。

鹰似解吾等语,向流红凑近,目光温和,毫无恶意。

流红探手摸其首,喜道:“果甚乖。”

“嗯。”

“小花,为何吹哨仅一鹰落,众鹰不共下乎?”流红边摸边问。

“共下则斗。”吾笑而摇头,“其有规,轮至则下,无需吾等干预。”

“原来如此。”流红又问,“吾可令其何事?”

“送信、购物之类,力所能及皆可。”

“哦。”流红再问,“你觉其与吾等有何异?”

吾闻言一怔,未料其有此问,观鹰而言:“吾以为除不能言,与吾等无异。”

……

吾等于街市逗兽片刻,见流红面露疲色,便返归。方至院中坐定,便有人来,人未到,声先至。

“花哥哥,汝终归矣!”

先至者乃一茶色小兽,身布黑斑,足有黑环。其停于一米之外,回首望来人。

来人年与流红相仿,身形修长,白发白衣,面色苍白,目覆白绫,腰悬剑。虽目不能视,然行速颇快。

吾尚未反应,流红已起身相扶。

来人不识流红,脚步稍顿,虽不见其目,亦感其疑惑。

流红扶其就座。

自被扶始,来人未语,坐后方低声称谢,其声清脆如银铃,或因尚处变声期之故。

待其坐定,小兽瞬间跑远,似为其引途者。

此人名言卿,乃吾挚友。其生来患疾,毛发、肤色皆白异于常人,视力渐弱,今几近失明,畏日光,平日出行皆戴斗笠。此刻日将落,光弱,故径来此。

未料言卿忽立起,吾知其欲何为。吾头“嗡”然,见其向吾扑来,唇几近触吾面。吾知此乃其招呼之式,因其目盲,感官敏锐,能辨人味,此举为确认身份。

然此刻情形不妙!

吾急抬手挡其唇,瞥向流红,见其神色异样。吾尴尬笑道:“言卿,莫闹,吾已有心仪之人。”

言卿闻言止,唇角微勾,笑曰:“昔日鬼哥哥未动汝心,未料汝钟情于一小友……”吾知其有意言于流红。流红与彼年纪相仿且相扶,其恐吾未告流红……然此……

“言卿,休闹……”吾颇无奈。

“哼,汝仍无趣。”言卿哼声,转扑向流红,“来,小友,让哥哥亲下。”言罢,亲于流红之面。

流红惊,目瞪圆,口微张,一时未反应。

实言,若非相识久,任谁受此招呼皆会受惊。

亲毕,言卿向吾吐舌,若能见其目,必显狡黠。

其素喜逗吾,吾亦无奈,唯笑而摇头。

“哟,花哥哥,汝赚矣,此小友身有奶香味。”其似能视,挑衅望吾而言。

语毕,流红脸涨红,低语:“此何言……”

言卿笑曰:“言汝身味,甜甜奶香味。”

流红自闻之,面露疑惑,定未闻味,问:“汝真能闻之?”莫说流红,吾至今亦难信其有此能。

“自然。”言卿又笑,“众人味皆异。花哥哥身有怪甜血腥味,鬼哥哥身血腥味则苦,吾闻之欲泣。王上身血腥味更甚。彼等皆一身血腥,唯汝身有甜奶香,故言花哥哥赚矣。”言罢,又扑向流红,“呜呜,汝身味甚香,小友,让哥哥抱下。”

“汝似较吾幼……”流红无奈,显然被言卿热情惊到。

“哦?是吗。”言卿抱流红之手稍松,旋即笑曰:“好哥哥,让弟弟抱下。”其竟面不改色改口。

流红语塞,抿唇不语,然目中含笑。

“哥哥,汝何名?”言卿方想起问名,“吾名言卿。”

“啊……言卿……”闻此名,流红目复瞪圆,惊道:“可是那一人一骑破千军,令若羌族不敢北上之言卿?”

“汝猜。”言卿唇角勾,那人自是他。半年前,吾未离乌兹国时,若羌族突袭北上,边境告急。吾与鬼宇皆有事,言卿未告乌舛,独骑马提剑迎敌。其于千军万马中往来自如,半日斩敌将首级,杀数若羌族将领及继承人 ,若羌军遂败,故有“一人一骑破千军”之誉。

言卿续问:“汝尚未告吾名。”

“吾乃归海流红。”流红方自惊愕中醒,若非亲见,谁信此狡黠蒙眼少年有此壮举。

“吾当如何称汝?”言卿轻抿唇,似思索,俄而拍手道:“吾仍称汝好哥哥,此称甚妙。”

“好……哥哥?”流红默念,神色哭笑不得。

言卿趁流红品味新称呼时又近之,似甚喜其味:“好哥哥,花哥哥性躁且懒,不善言辞。不若从吾,吾性善且能逗汝乐,亦善家务……汝可思之?”其胆大包天,竟当面与吾争流红。

“啊?”流红又惊,言卿行事不循常理,极易吓人。其瞥吾一眼,似察吾是否恼怒,见吾神色如常且欲笑,方无奈答:“吾爱小花,无论其优劣,此心不改。”

闻流红此言,言卿笑意更浓,仍不罢休:“吾甚善,且吾等年纪相仿,花哥哥太老,从吾如何?”

太……老?吾年方十八,何谈老矣!

吾眉心直跳,费全力忍将其扔出之冲动。

言卿此言,流红亦忍俊不禁,强抑笑意答:“小花尚好。”

“何好之有?”言卿见流红仍护吾,二话不说,拔剑指吾,面仍含笑,“花哥哥,切磋一番,让好哥哥再定从谁。”

吾无奈,耸其肩曰:“可,久未切磋。”言罢,起身拔剑,示意至开阔处。

流红亦无奈,言卿行事难测,虽常令人受惊,却能带来欢笑。

言卿切磋时,不似他人主动出击,而喜待对手出招,再伺机拆解。其剑速不快,然剑意凛冽。因其目盲,不受视觉干扰,剑术造诣颇高。

吾则相反,剑快且只攻不守,以进为退,惯以凌厉之势速决战斗。

吾快,言卿亦不慢。吾横扫击其腰腹,言卿退半步举剑格挡,顺势卸吾剑力七八分。吾剑尖点地前刺,其侧身避过,提膝踹吾腹。吾以剑拄地,旋身避之,左手撑地站稳,提剑反扫。言卿举剑相迎,“哐当”一声,吾手震麻。吾稳剑之际,其剑已抵吾颈,吾剑亦抵其腰腹。

言卿挑眉笑曰:“断汝咽喉,吾胜矣。”

吾收剑入鞘,望其亦挑眉道:“汝亦输矣。”

“哼。”言卿收剑,似能视般准确归座,转向流红,调侃道:“汝总如此,专欺吾。”

“欸,此言差矣,愿赌服输,顶多算平。”吾笑而坐,答其言。

言卿捧流红脸,如狡黠狐般道:“好哥哥,瞧,吾言其坏,不如从吾。”

流红目光瞥吾,抬手握言卿腕,移开其手,笑曰:“如此岂不有趣?吾仍从他。”

闻言,言卿抽回手,仍不恼,笑意更盛:“如此拒吾,不惧吾强取乎?”

“啊?”流红目瞪圆,抿唇无言。

“汝无反抗之力。”言卿续言,摸索握流红手,神色忽变,大笑,“噗哈哈哈,好哥哥,瞧汝吓成啥,手恁凉。”收手后,转向吾笑曰:“吾安敢,花哥哥必杀吾。”继而单手支腮,对流红道:“吾似忘告汝。”稍顿,唇勾笑言:“吾不喜男子。”

“啊?”流红再惊。

诚然,言卿喜女子,此毋庸置疑,故吾任其对流红言此等话。

言卿又道:“吾承认喜汝身味,若汝为女子,吾必争之,未料汝乃男子。”言罢,无奈抬头,似欲望天,然白绫遮目,“吾安能与同身者相偎?”其语气似有落寞,又言:“罢了,男子便男子。”

流红轻摇头,望吾,目中有询意。

吾颔首,果见流红无奈之色。

“喂,汝二人打何哑谜,莫以为吾不知!”言卿似察觉吾等交流,忽言。

“无他,只觉汝甚可爱。”流红笑言,既言卿无意,便无需忧如何拒绝。

“可爱!”言卿指己,满脸难以置信,“看清,吾甚凶!”言罢,向流红龇牙。

“可爱小弟。”流红笑而捏其脸,若非亲见,谁信战场上杀伐果断之言卿,实则傲娇有趣。

“哼。”言卿挣脱其手,气呼呼道:“最好祈花哥哥看紧汝,免吾寂寞时寻汝。”

众人皆笑。

其后,吾等闲聊琐事,天色渐晚,言卿起身道:“吾先行矣。”

“再会。”吾与流红同起身道别。

言卿颔首,呼:“黑点点,归家。”声落,先前小兽“嗖”地蹿出,叫一声,在前引路。

言卿随之离去。

望其背影消失,流红自然依偎吾怀,喃喃:“小花,他真好。”

“是啊,他甚好。”吾搂其腰,吻其发应道。

“他那般年轻,为何白发满头……”流红沉声问。虽相识短,然言卿已深印其心,如此独特之人,谁见难忘。

吾轻叹:“数年来王上遍寻名医,未愈其疾,此或为命数。”真乃天妒英才。

“命数乎?”流红声更弱,近在咫尺几不可闻。

言卿虽患重疾,却从未消沉,乐观豁达,令人艳羡。虽目盲,仍于武道独树一帜,无人敢小觑。

纵处黑暗,其亦无需光,因其自身便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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