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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请命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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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卢绾在到东海破围而归,在湖府中休养了数日,伤势已然大好之后。一日正在那琼珍馆舍内蕴神,内院忽然来人,传他和银锦到弱水天笼去。

二人一并出了馆舍,下了环天水瀑,至造暗湖桥跟前。远远见那金亭八角燃香,细氲盘袅,东唐君就在亭中阖目静坐,跟前放一张水经枰案,身边侍立着芡实及那青蓬、青芝两位童子。

卢、银二人入亭见了礼,东唐君先把银锦唤了过去,一手把人牵着问:“伤好过了么?”

银锦笑道:“早好过了。”说着将身一弯,就与东唐君并膝而坐。东唐君又问了他一些闲话,银锦犹自应答,言笑肆谈,竟毫不避讳。

卢绾是投诚谋事而来,自知非主非客,不便请坐,便只与芡实一样侍立在旁。眼见银锦与家主举止亵昵,言谈亲嬖,心中微异,想道:“这银锦如此逾规越矩,礼数全无,可见是东唐君平日纵宠太过了。”他口上不言,却避眼不看。

二人话完,又闻东唐君叫卢绾来。卢绾只得上前。

东唐君端量了他半晌,见其气息尚佳,又问知伤势无碍,才说道:“我从芡实那听来一事,说你在琼珍林馆养伤之时,小太子与伏廷曾去找过你,可有此事?”

卢绾心知这事定瞒不下,便直当承认:“确有此事。”

东唐君见他回应爽快,料知他早有应对话在心头,要听他如何解辨,便又接问:“那你说说看,他们找你做甚么?”

卢绾说:“伏廷是挂心我的安危,特意潜入湖府探知我的消息。至于七太子为何跟他一道前来,我委实不知因由。”话里意思,竟是特地瞒下了李镜来意不提了。

东唐君点了点头,说道:“小太子原是我囚在东轩之内。是伏廷破了我的囚笼阵,放了小太子去。”

卢绾佯装大惊,忙替伏廷辩解道:“伏廷破阵救人必是无心之失,湖君请明察!”东唐君笑道:“你倒是很笃定。”

卢绾道:“伏廷为人敦实憨直,又无心机,湖君以前与他相熟,岂能不知?且七太子于他并无恩德,他与湖君又无仇隙,他何必蓄意做坏湖君的事?”

东唐君笑道:“你这话也在理,那我姑且算他放人是无心之失,可银锦要拿人时,你却横加阻扰,有没有这事?”卢绾一怔,低声道:“有。伏廷是我挚友,他既为我犯险而来,于情理道义,我也得救他走,难道不应当?”

东唐君道:“你纵了伏廷去情理合宜,自然应当。那你纵我小太子去,此事又怎讲?”卢绾道:“伏廷来与我会面时,恰好被银锦撞见了。这银锦二话不问,又蛮不讲理,出手便对伏廷要打要杀。我因伤在身又斗他不过,偏是七太子在此时出现,搭手相救。我这才迫不得已将二人一并放走……”

银锦听着他横牵竖搭,一通胡话,硬将自己攀绊进去,登时火冒三丈,怒得一拍案喝断:“你胡说甚么情理道义也都罢了,还倒扳我一把!湖君,他分明是因私情害了事,放走了小太子,想要巧言脱罪!”

卢绾瞪他一眼,冷不丁道出句:“小公子,你好不会交情。”

银锦听这话道三不着两,奇道:“甚么不会交情?我跟你有甚么交情?”

卢绾嗤笑道:“我你灵骨仙体,有万年之寿,难保你以后就没个求我的时候。你这回当湖君的面替我说句好话,卖我个人情何妨?却非得说下这些话,让我磨不开,这岂不是不会交情么?”

一番话来,倒把旁边的芡实说得笑了,搭声道:“他不会的何止这一件呢?”

偏银锦不明白怎么说句好话就是“会交情”了,但听到卢绾说自己有央求他的时候,心中已不服至极,便冷笑道:“你有顶天大的本事么?我还得求你央你?别的不论,单论灵修山那狐妖,凭你自己本事还救不下来了,在这说甚么空口大话!”

这一句话直戳了人痛处,只把卢绾气得笑道:“咱往后还得在一处营职谋事,你再把话往尽头里说,咱可真没法处了。”银锦怒道:“你自己没理掰扯不清,现在倒属我不是了?”

卢绾被他一句接一句堵还回来,知这银锦言行不晓事理,更不顾人面目,干脆便放他不理,径自向东唐君抱拳请罪道:“这事一说到头,确实是我为私情害了公事。我放了伏廷,同害湖君走了七太子,湖君若要问罪,实该是我担了。”说着,一揭衣摆,屈膝便跪。

东唐君见状,两手一伸将他搀住道:“使不着。我叫你来只为问明事细,不是问你私自纵人离府之罪。”他一面说,一面端量卢绾神色,又笑道:“你这些日子除了将养伤势,心里尽惦着这事,早调度好说辞应付我,是也不是?”

卢绾叫他看透,只严色不言。东唐君也不说破,轻轻一叹道:“你也不用多想说辞,此事本不怪你,伏廷原是我使计请下山来的,委实与你无关。”

卢绾对伏廷下山这事心里明镜似的,今时见东唐君自己挑破,卢绾只佯作惊奇,明知故问:“湖君为何使计请伏廷来湖府呢?”

不料东唐君沉吟半晌,答出一句:“都是为你的事了。”

卢绾本想顺水推舟,再往深里探一探话,哪承望得出这样一个回答?着实吃了一惊,急忙又问:“为我的事,我的甚么事?”东唐君笑而反问:“你心里最重的事,不就是救人么?”卢绾一愣,道:“此事与我救人又有甚么相干?”

东唐君道:“白晓被困在灵修山上,伏廷在囚笼阵上的修为无人能出其右,他必能助你。偏我旧时与他有些误会,不太投志,我怕他不愿见我,才行此下策,请他到湖府来一趟。我既答应了帮你救人,你去韶海期间,我自要替你备好救人诸事了。”

这一番说辞听来,合情合理,竟真似为卢绾的事倾心尽力了。

卢绾听他盛意如此,也不得不示好,忙抱拳上前谢道:“多得湖君为此费心了。”口上虽如此说,心底却并不尽信东唐君所言。他暗暗寻想:“伏廷本就在灵修山,又何需他请?就算真要请伏廷来湖府一趟,只要让我修书一封送去,伏廷无有不应的理,又何必使这徒生枝节的手段?这必还有别的谋算在里头。”正自沉思,忽闻亭外水声哗剌大响。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暗湖波光旋动,隐隐有黑辉在水中闪熠。芡实两步跃上观水台,弯身瞻望半晌,回头告禀东唐君道:“是蒲萁的乌锦尾。”

东唐君道:“你且看看来报何事。”芡实应令,将乌锦尾捞了起来。

那锦尾浑身暗亮,犹如墨石,忽地在芡实掌心吐下一枚珠子,芡实便攥那珠石于手中,闭目凝听。东唐君似料知了启告之事,不待芡实开言便问:“人去哪里了?”

芡实回道:“往北了,进南山后就没了踪迹。因南山是老龙王潜藏之地,往日少有游驻。蒲萁来信请示,还探是不探?”

东唐君看着水经枰沉吟半晌,忽道:“继续探。将府令传下:南山北川主水、旁支,所有游驻得令后一时一报;但有一处见了行踪,方圆五里地内游驻,一刻一报。不许再失了人。”

芡实答应一声,即把那珠石衔入口中,将调令一字不差复述一遍,言毕,把珠石吐出,让乌锦尾衔下,将其抛回湖中。银锦跟着站了起来,拿起案上酒壶到水台前,酹酒做赏,赏罢,才令那乌锦尾走了。

卢绾心知这追的必是李镜或伏廷的行踪,心里大感不安,暗想道:“这东唐君数养池鱼于府中,原是广散于河川水域以做线眼之用,这‘好锦鲤’的雅趣真真是个好幌子。”正自琢磨,忽然又听东唐君问:“那人行踪还在么?”

那头芡实回道:“在的,漓江游驻回报,人只留在乘天城内未出。待我请去?”东唐君摇手道:“人未到,物未备,时候未至。不急。”

卢绾听着这主仆对话颇有玄机,心中寻问:“不知这所问是谁人行踪?未备之物是甚?又所候何时?”他心中一团迷雾,更感可疑。

这是银锦握着酒壶走下水台,忽向东唐君问:“湖君,你今日传唤我们,是否因四渎梭收齐,要遣我等取夺‘天吴’去了?”

卢绾听问及天吴,立收心神警听。

却闻东唐君答道:“取天吴一事也不急,我唤你们来是另有要事。”他说着话间,目光已投向卢绾来,又续道:“我想让你们先去灵修山,将人救下来。”

卢绾本就有意游说东唐君先行救人,不料自己还未开口,东唐君却先抢下了一着,不由有些乱了阵脚,他愕然复问:“甚么?”

东唐君含笑道:“那人现在苦困于灵修山中,你不想先救下人来么?”卢绾沉吟道:“我日日夜夜无有不想这事的时候……”东唐君笑道:“那很好,此时正是你入灵修山救人的好时机了。”

卢绾不知他话意好歹,恐有诓诈,不敢就应,还问:“为何如今是好时机?”

那头东唐君及未答就,银锦已接了口笑道:“你至今还不曾发现么?那‘转海回天阵’得有两位阵法相当的阵主,于湖府和东海两地支阵,方才施行得开。湖君在弱水天笼,另一人便得在坐镇东海,那个人还是你带过去的。”

卢绾听说“两位阵法相当的阵主”,已恍然知道另一人是谁了,再听银锦说这人是自己带过东海去的,心中更大为震惊!在东海时那些所见所闻,霎间如电光般在他脑海中回闪,卢绾猛然捕住一处,愕然道:“你……入东海前,你曾给我那青囊,让我投在桥下,那里面难道装的是锁魂珠石,藏了玉宇天君元神?”银锦笑道:“除却他,有还有谁呢?”

卢绾只惊得双目瞪直,怔愣住了,心中一阵悔怒翻涌不迭!他猛地攥住拳头,在心里苦喊:“卢绾啊卢绾!你和白眠在灵修山找那妖物好久,尚且找不到,怎么他投到你手里时,你却不认得呢?他阳身伤而未愈,若当时我留个心眼,将那囊中物坏个粉碎,毁他阴身元神,早早便了却自己心头恨事。那妖道一死,无人支阵,东海夺梭这事也就成不了,那七太子也不用为此愁悴奔波啊……”卢绾思悔不及,却更生无奈,心中大叹:“罢了,罢了。只怕这两事都是命定天成,必得要如此的了。”他面上略露恼恨之色,却又生生捺住。

东唐君看在眼里无不了然,便道:“那朝生与玉宇天君一为阳身,一为阴身,我知道你恨杀他了,可我要开回天阵,却无他不成,故此才将你瞒下。如今玉宇天君在东海与我收法拢阵,只要我假意拖延,不让其灵神归位,你们便可趁他无暇瞻顾,先去将人救来。”

卢绾脸露一丝讥色,冷冷接道:“原来如此。东唐君连东海夺梭此等大举,也不忘多搭算一件事进来,好将玉宇天君拖住,真真是计罗并照了。”

东唐君却似听不出他话中怨意,诚切道:“我答应了你救人,安敢不尽力?不论是为天帝夺神器、收四海,还是替你救人活命,于我而言都是同等的大事。”

卢绾听他话语情真意切,虽知他心意难测,也禁不住暗暗动容,想道:“这人既会说情,又善施恩,十分能牵带人心。若非早知了他城府万重,如何招架得住?”话及此,卢绾也不得不和缓了声色说:“既然湖君上心,那救出人后,又有何法子给白晓续命,成算又有几何,还请先告我知道,此行我也安心。”

东唐君道:“我纵使有千百个给他续命的法子,人不在你手里,便都是空谈了。难道我今日决意不说救人之法,这人你便不救了?”

卢绾见他问而不答,心知事必蹊跷,但无计奈何,倒不如顺应他意思走一步是一步,先救下人来再说罢。他心意立定,便抱拳跪地道:“既然湖君心有定计,那卢某便先上山救人罢。”

东唐君向他笑道:“很好,这事便算定下了。”忽唤声:“银锦。”

银锦走近来,应道:“在。”东唐君握住他手心问:“我之前授你一皂一青两个锦囊,那皂囊你还带着么?”银锦点了点头道:“湖君给的,我一直带着。”

东唐君赞了一声“很好”,便吩咐道:“如今命你与卢绾同上灵修山救人,皂囊你要长攥于掌内,不得离手。内有三枚珠石阐明机要,皆对应阵中三难:入阵无门时听第一枚,阵数无解时听第二枚,寻见白晓便听第三枚。时地未至,不得擅开,但要开时,一切遵我囊中旨意,分毫不得有违。你可听明白了么?”

银锦正色领命:“听明白了。”

卢绾见指了银锦同去,已心中大感不宁,再闻得东唐君有音石留令,更加疑虑重重。他忙插口道:“湖君将锦囊授我便是了,此去恐有险叵,不必叫银锦陪走,免教他白受了连累。”

那银锦闻言,侧过脸瞧着卢绾。他生来不谙世故,偏在东海重围时得卢绾尽心护持过一路,此时听见此话,也不知是圆转托词,只当了卢绾有一片好意不愿他再入险地了,便暗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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