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最后两节课上完，杨衫说排座的事周五再说，要么她安排要么民主按成绩按名次自选，按后者的话，有的她也得把那些扎堆爱说话的微调一下。

“我还以为尚誉的口味应该是副会长那样的，毕竟俩人还是发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陈喻笑起来还会有一颗小尖牙欸，”女生端着盘子，从筷篓里拿了两双筷子，“对了，你去看中厅的榜单了没？数学最难那道选择题我蒙的，还蒙对了。”

“看了呗，他们班新转来的那个男生竟然是年级第三，校联第五呢，一直没看出来，他们班卧虎藏龙啊，平常都没见咋学习，结果个个暗推内卷。”另一位学生端着旁边两人并肩走着，手上捏了块纸顺手扔进垃圾桶了，“尚誉这次总分四百七十多分。我记得她是咱学校最早拿证书的，要是没那事，凭她当时的文化课还有特长早都有保送资格了吧。”

“那谁知道啊，但我估计也十有八九，她就算保送走不了，那会她文化课也不赖啊，三条路给她走呢，结果保送没走上体育队也黄了，文化课五百也没上啊……咱就安安稳稳等着高考吧。”

“唉，别说了，来了来了……”女生拍了拍她，找了个空座位做下去。

午餐时间食堂乱作一团，聂三星每次都是跑的最快的一个，多亏了他每次下来再晚都能有座位吃饭，不用站着。

“我服了，三窗口的红烧肉没了，四窗口的黏饼子也没了，两个最好吃的都没了。”李华妮一手端着盘子，一手端了碗蛋花汤，碗里放了个勺子，“听说棋盘路附近的那个网吧封了。”

“早都关门大吉了。”尚誉记着八月底那会去的时候就歇菜了，李华妮现在才提，估摸着是有想去网吧的那个意思，最近去打听了一下才发现的已经关门了。

“哦，这样啊，我最近几天才打听几下，”李华妮往前走着，聂三星又在最后边选了个地方，汤打得有点多，也不能快了走，“陈喻和闻洱他们俩让老蒋叫过去拍照啦？我说摄影师不能请个稍微专业点儿的，一个个拍得歪瓜裂枣。”

“是的是的，陈喻说拍完照赶不上来了，俩人上校外吃去。”聂三星点点头，夹了一筷子里脊进嘴。

“啊？”李华妮震惊，“他俩出去了？也没张罗告诉我，好让他们俩给我带杯奶茶回来。”她转头，看到了从四窗口打完饭拿了碗蛋花汤的李秋心。

“李秋心诶，”李华妮喝了口汤，“现在体育队队内好像有点排斥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上次运动会啊，我记得她那场三千好像是替补，那个队员临时不跑了，体育班班主任叫她上去的。”

“之前不也那样？”聂三星说。

“嗯？”李华妮摇摇头，勺子搅了搅汤然后放下，“之前是单纯的都跟她不怎么熟。现在是这么着，一回教练本来是让男男女女几个人去器材室拿东西，海绵垫啥的吧，我不太懂，没记住那么多，结果那个队长让她一人拿十个海绵垫，那玩意不说重，但十个加起来也轻不到哪里去，拿着还费劲。最爽的是什么？是最后李秋心就拿了她自己个要用的器材回去训练，都没鸟他。”

她眼看着李秋心往这边走了，就没再说，然后李秋心落座到了跟他们仅仅只隔了一个过道的邻桌。尚誉一抬头就能跟她对视。

聂三星把筷子放下，手机放在桌子下遮住瞄了一眼消息，“陈喻他们俩奔奶茶店去了，你们喝点儿啥？让他们带回来。”

“没什么想喝的。”尚誉抬眼，看着从自己正前方来的几位学生，有两个是体育班的，叫什么，杨达和曾聪。另外是文1的一个叫徐雨婷的女生，一块落座到了李秋心的那桌。

“给我买杯红豆奶茶，热的。”李华妮说完扭头，也注意到了那边的情况，“干什么呢这是？”

“什么玩意。”尚誉皱着眉抬头的时候，正巧跟那体育班的男生对上了视线，可能不是不经意间对视的，大概率是那人来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她了，所以一抬头就能对上视线。这人脑子有病。

“哎呦，学霸！学！霸！”杨达的一只胳膊放在了椅子背上，脚踩着中间的杆，“李秋心你下午还来训练不？”他这说话的语气还有神情就跟李秋心要是下午去训练就整死她似的。

这学霸差不多算是他们之间阴阳怪气尚誉的一个词。聂三星注意了一下尚誉的表情，就这没什么表情才特么是最难猜的，但尚誉一天二十四小时二十个小时都没什么表情，就她这个煤气罐子性格，易燃易爆炸，过会殃及池鱼。闻洱没带手机，他给陈喻发了俩人就都能知道，嘱咐说让两人早点回来。

徐雨婷似乎是碰了李秋心哪一下，“你没完了？”

陈喻那边刚收到消息，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出校吃饭或者回家的学校是不能在午休期间提前进校门的，这会校门的关着的，他们两个人只能再翻墙回去，本来准备午休结束再回来的。

谁知道被准备回家的走读生段长看到，见到两人一愣，甚至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你们俩翻墙进来干什么？学校三令五申说的，不让午休期间学生再重新返校，你们还回来？”

“……错了主任。”

“你们俩这是要去食堂还是回教室，买四五杯奶茶，搁学校这是准备开店发家致富啊！”段长看着两人手里拎着的东西，“拿着这东西不好翻吧？”

“……”

“准备回教室还是去食堂？别去别的地方了，让别的主任看见我可救不了你俩。”段长把手放在身后跟两人说，“这回是让我抓见了，没有下次了。”

“我们去食堂，谢谢主任。”

尚誉停了筷子，盘子里的饭都吃完了，菜也没剩多少。

“吃完啦？”聂三星松了口气，到现在都没发生什么意外事件，见她端着盘子起来了，自己也端着用过的餐具起来了，他往前走着，嘴里还磨叨着，“陈喻和闻洱马上就回来了，这俩人能翻墙进来，然后妮妮就能喝到热乎乎的奶茶了。”

说话没个人反应，他转身，这才发现尚誉的鞋边有一只碗，地面上有些残渣，鞋上自然是沾了不少。

“你挺屌啊。”她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附近有几个跟杨达关系不错的同班同学站起来了，唰唰的就起来了，不能排除是不是提前就密谋好了。

“唉唉唉，”聂三星一只手撑着桌子从座位的那边跃过来，先是把李华妮扯到了一边，“真要干起来了就不好说了，你这会先到一边去，别参加就成，等会陈喻他们俩就回来了。”

杨达的手伸出来好像要扶到尚誉的肩膀上，她伸手拍开，脾气不好一下就恼了，“你知道我爸谁吗？”

“昂，知道，你爹是笑话批发商呗，”尚誉把盘子放下，脚边的碗也被她踹开了，“怎么着，生你那会儿看动物世界，返祖成这样算行为艺术？”

还第一次见尚誉骂人这么多字一回，聂三星之前被蛋花汤洒过一回校服，那会还是在学校食堂，急忙去水池那洗了，表面是没什么东西了，干了之后一股子馊了吧唧的味，总之特难闻。

聂三星叹为观止，这姐是不是偷摸看了人类清除计划说明书？此级别台词自带挨揍加速器效果，一旦触发对方的无差别攻击模式以及狂暴红眼模式，身边有六个拳击手都他妈不好使，更别提她现在身边就俩人，聂三星跟李华妮了。

他们这边动静有点大，围观群众可真是不少，大多数都抱着期待这俩人干起来还有探究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趁着主任还没来起起哄也不是不行。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都给散开！”尚誉的背后传来了教导主任的声音，早该知道今天有主任来食堂查班的，她倒是没转头，听声音就知道是最难揍那个主任来了。

然后感觉到有一人拉着她手腕将她往后撤了一步，把她与杨达他们之间隔开了一段的距离，转头就对上了闻洱那双她估摸着看狗都神情的眼睛，眼睫低垂，手里握着杯酸梅汁还有没开封的吸管，刚来那会似是又叹了叹。

“你先说，到底怎么回事吧？”教导主任指着杨达，让他先说。

前几分钟尚誉拍在他手上的力度不小，他伸出来，又指了指地下的那只碗，“刚我吃饭的时候胳膊一动不小心把旁边的蛋花汤弄打了，这位同学是跟我隔了个过道坐着，然后吧，那会她正巧起来拿着盘子要去放，有点汤洒她鞋上了，打了我手，还骂我。”

尚誉看了他几眼，视线转移到他手背上，那就跟刚才他自己个掐红的似的，这人现在跟小学鸡斗嘴似的，没多大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