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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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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高挑的身影在夜色中缓缓前行,他们紧握的手,会引来目光的注视,可他们似乎全然不在意。

略高的男生看着气急败坏,脚步蹬得踏踏响,他身旁的男孩则显得平静不少,像春季不曾见到的寂寥的秋叶。

沈钰琛想到陈谨言亲戚干的破事,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陈谨言的善良,没有带来旁人的感激与温柔,反倒是变本加厉的索取。

他下定决心要把房子讨回来,那是陈谨言生活过的地方,是他的家,怎么能容许别人鸠占鹊巢。

他转过头看向他,他的眼泪被眼眶包裹住,像平静湖面上的阳光在闪烁,鼻尖泛红,为了不让鼻涕流出来,他反复吸着气。

沈钰琛感到咽喉被扼住,呼吸变得艰难。

“我背你吧。”他对陈谨言挤出笑容。

陈谨言奇怪地偏头看着他,这时一滴细小的泪珠从他的眼角钻出。

“为什么?”他声音喑哑地问。

“小时候我一哭,我爸爸就会背着我走回家。”

“你又不是我爸爸。”

“但我不想让你伤心。”

沈钰琛说着屈膝蹲在陈谨言的身前,他结实的后背向他展开怀抱。

他稍有迟疑,随即挽住他的肩颈,将身子轻轻靠上去。

沈钰琛不费力地站起身,背上的人也因此腾空而起,两颗黑亮发质的头颅紧贴在一起。

“怎么好像重了不少呀。”沈钰琛打趣道,带着满满成就感。

“还不是你让我一天吃很多东西。”陈谨言小声嘀咕着,似乎话语中带有了笑意。

陈谨言温热的鼻息打在沈钰琛的耳旁,酥酥痒痒,仿若耳鬓私语。

他倾听着他的讲述。

“爸爸妈妈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因为车祸去世了,舅舅舅妈就以照顾我的名义,带着弟弟住了进来。”

“他们最先对我挺好的,直到弟弟逐渐长大,他们觉得我成了累赘,因为我很笨。”

“你不笨。”沈钰琛没忍住插嘴道。

“我知道我不可能融进他们的生活,我想要离开,他们就劝我搬去他们之前的住所。”

“应该是他们搬走才对,你就是太心软了小言。”沈钰琛再一次打断了他的叙述。

“我一个人住那里,想起从前的事,会更伤心吧?”陈谨言发出哼哼地笑声,“和你一起住过去倒还不错。”

沈钰琛拖住陈谨言的屁股,把他的身体向上抬了抬,背得更加稳固。

“只要和你待在一起,住哪都行,高考完我们就把房子要回来。”

他难得出现害羞的神情,甚至不敢瞥看陈谨言近在咫尺的脸。

“当时我和爸爸妈妈在吃午饭,是我无理取闹要他们给我做粉蒸羊肉,如果不是因为我耽误了时间,他们出门可能也就不会发生事故了。”

“言言,这怎么是你的错了?”沈钰琛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可他想不到其他安慰的言语。

“天灾人祸谁也避免不了,但当下的生活要好好过下去知道不。”

陈谨言点点头,将整张脸埋进沈钰琛的肩膀,瓮瓮地说道:“钰琛,你真好...”

“小言,我并不是对你的房子有什么企图才说这些话,只是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沈钰琛心里软软的,生怕陈谨言误会什么。

“那你爸爸呢?”

“他现在只能排到第二。”沈钰琛把脑袋凑过去,只是想说些悄悄话,却不小心亲吻到陈谨言的脸颊。

他的嘴巴像着火似的,而陈谨言仿若毫无反应。

为了掩饰尴尬,他接着问道:“言言,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在活人范围内是的。”

“怎么听着有点瘆得慌...”

他们周围形成一堵无形的屏障,穿过布满霓虹灯的街道,车水马龙,闹市的喧嚣被隔绝在外,只能听见互相诉说的体己话。

“言言,虽然现在是我背着你,但一直是你在支撑着我,你明白吗?”

陈谨言摇摇头,疑惑道:“你是不是想要我背你?”

“算了,当我胡说吧,饿死了,回去吃啥?”

“除了粉蒸肉都行。”

“大晚上我还给你弄粉蒸肉?想得美。”

他们走到了巷子口,夜色愈浓,身影被淡雅的月光拉得很长,融为了一体。

————

白天,沈钰琛又偶然走到陈谨言所在的教室后门,不经意地向里面望去。

谭贺林俯身对陈谨言说些什么,两个人突然迸发出轻快的笑声。

简直不可理喻!沈钰琛气得无处发泄,将不远处的塑料空瓶狠狠踢开,瓶子飞跃起命中一个男生的膝盖处。

“对不起。”他敷衍地、满怀怨气地道歉,甚至没有给他任何的眼神。

男生觉得有些失了颜面,想说几句,在看见沈钰琛扭曲狰狞的面孔后,便只敢暗骂一声离去。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朱彰站在一旁,并不敢离他太近。

“像你爸?”

“滚你妈的,你现在就像个怨男,逮到谁都得骂几句。”

“你觉得谭贺林像什么?”沈钰琛摩挲着朱彰的后颈,吓得他后跳一步。

“你别这样,男男授受不亲。”朱彰一脸娇羞地用指尖捂住嘴巴,“谭贺林嘛,你别说,他带个细框眼镜,还有点禁欲系的style呢。”

“禁欲系?我看他就是个狐狸精变的,你看看他那个搔首弄姿的模样,抖来抖去,在那里过筛呢。”

“人家怎么你了,又没有欺负陈谨言,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宁愿他欺负...”沈钰琛后面的话梗塞住了,他即使有私心,也不愿让陈谨言再受到欺负。

“他要是敢欺负小言,我的拳头会把他脑袋揍开花。”

“就是,谁欺负小言我们一定不放过他。”朱彰笑着揽过沈钰琛的肩膀,有些玩味地询问道:

“我记得你之前还对陈谨言爱答不理的,现在怎么叫的这么亲密,一副赘婿模样?”

“我什么时候对他爱答不理?”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别再偷窥了,要上课了。”

他被朱彰拖拉着,不情愿地离开。

放学后沈钰琛实行了单方面的冷战。

他一言不发地骑着车,任凭陈谨言在身后如何孜孜不倦地说话也不发出一句声响。

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要回答,理智还是战胜了他的感情,他的双唇抿成一条缝,保持着缄默。

陈谨言突然捏住他的耳朵,朝外拉伸,不疼却感觉有些奇怪。

“风太大你听不见我说话吗?”他大声叫喊道。

沈钰琛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放回自己的腰间。

“抓稳了,别摔下去。”

“你听得见,为什么不理我?”

沈钰琛不想回答,又迎来了沉默。

陈谨言再一次将手伸向他的耳垂,轻轻地揉捏挤压。

“抱紧我啊,摔了怎么办?”沈钰琛死死拽回他的手,又再一次让其贴在腰腹上。

“你不和我说话我就不抱着你。”

陈谨言以软弱语气发出的警告搅得他思绪混乱。

撒娇也没用,如果撒娇就能解决问题,那自己也太好拿捏了。他不满地想到,但怕他等会儿真的摔下车,还是作出了简洁的回应。

“你晚上还要去打工吗?”

“要。”

“那我给你做饭吧。”

“不。”

“晚上我来接你。”

“不。”

“你今天为什么生我气?”

“嗯。”

“......”

陈谨言可能觉得无趣,也不再没话找话,他将头平稳地靠在沈钰琛的肩上,享受着凉风拂过面颊的清爽感。

一到家沈钰琛便开始在灶台前忙碌,陈谨言将晾在坝子上衣服收下来整理好,乖巧地坐在一旁,玩着沈钰琛的手机,等待开饭。

他看着沈钰琛怀里揣着盘清炒时蔬,双手端着两碗白米饭过来,没有招呼他,只是自顾自地吃起来。

陈谨言蹑手蹑脚走过去,违心地夸赞道:“两饭一菜,挺好的。”

沈钰琛怀疑他是在阴阳怪气,继续闷头干着白米饭。

“吃点菜吧。”陈谨言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他就着青菜闷了一大口饭,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他知道陈谨言没有动筷子,他感受到他清澈的目光像梳子般将他从头梳到脚。

“我们是不是没钱了?”陈谨言在他咽下一口米饭后,小心翼翼地问着。

沈钰琛抬起眼眸,赌气般地一瞥,“不是,你想想你自己的问题。”

“我最近吃的有点多。”

“也不是,你想想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陈谨言一会儿看着沈钰琛,一会儿望着天花板,桌上的一碗饭被消灭干净了,他还是无法得出结论。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讨厌我了?”

陈谨言的语调恹恹的,他的表情也是,红润的嘴唇紧闭,让沈钰琛觉得倒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了。

“我怎么会讨厌你,我是在生你气!”沈钰琛说得异常激动,他的脑海浮现出谭贺林谄媚的神态。

“你不是答应我不和谭贺林再说一句话吗,今天我就看见你们俩聊得可开心了。”

他起身走到陈谨言面前,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

“钰琛,你误会了。”他抬头与沈钰琛对视着,眼神明亮。

“你不是说谭贺林讨厌你吗,我去问了,他说他很喜欢你,还想和你做朋友呢。”

“言言,他说的话你也信。”沈钰琛捏住陈谨言白嫩的脸颊,撇过头不自然地说道:

“总之我很讨厌他,看见他就呼吸不顺畅。”

“我也是!”陈谨言立马附和道。

“你最好是!”沈钰琛捏住他的嘴角,又气又笑,“我发现你这张嘴倒挺会哄骗我的。”

“那我以后尽量少和他说话可以吗,你不要生气了。”

“你不能再骗我了。”

“我不会的。”陈谨言将脸贴在沈钰琛的肚子上,隔着厚厚的衣服,沈钰琛感到腹部有股火在灼烧。

他不自然的推开陈谨言,抱怨道:“撒娇也没用。”

他又往灶台的方向走,麻利地炒好两个菜,放在陈谨言面前。

“吃吧,我去烧烤店了。”他揉着陈谨言的头发,从服帖揉到炸毛,这使他心生满足。

“你再吃些吧。”

“不用了,白天就被你气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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