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与佩拉一同进入到房间里的小春也想为自己默哀。
她没想到,佩拉带自己来的这个地方,居然是沈槐的所在地。
小春手扶门框,干笑着往后藏,“那个,我们来这里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佩拉挑眉,“你不是叨叨了一路想见她吗?现在,看见她了,不高兴吗?”
三个反问句,一下比一下用力砸到小春的脸上。
小春来不及躲闪,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哈哈,想,怎么不想,你别说,见到沈槐学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前提是,沈槐学姐还算是个正常人。
不像现在的她,怎么看怎么也不属于这个范畴。
小春虽然抗拒,也抵不住手还被绑着,尤其那一头牵她的人力气不小,只能踉踉跄跄跟在佩拉身后,逐渐靠近沈槐所在的冰床。
离得近了,室内的温度愈发低,小春的身体部件也抖得更加厉害。
佩拉嗤之以鼻:“你也太弱了吧?”
“弱?弱……弱也没办法吧。”小春止不住哆嗦,“这里温度太低了,一般人都受不了了吧。”
“有吗?”混合了优良基因的佩拉不觉得,她反而觉得舒服极了,“那你习惯习惯吧,因为你接下来要在这里待很长时间。”
小春满脑袋问号:???
你说的还是人话吗?
这还不如一锤子把她砸死呢!
太折磨人了吧!
小春脸上的表情太过好猜,佩拉一眼望过去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所以她也愿意实现小春的心愿,“那我现在在这里把你砸个半死不活,再慢慢冻成冰雕,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实在是不怎么样。
小春狂摇头,“我选择第一种,我现在特别愿意待在这里。”
“啧,早这样不就好了。”佩拉满意地点点头,话音一转,“但是,也不是让你白白待在这里,有件事需要你做。”
“什么事?”小春说。
佩拉重提旧事:“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母亲有一次偷袭成功,逃了出去吗?”
小春:“是有这事。”
“不幸的是,她又被抓了回来。”谈到这个话题,佩拉的语气变得沉重,“那次我父亲也没保下她,族里决定惩罚她,专门挑出了一个精神力仅次于我父亲的人鱼,强行突破了她的精神防线。”
“你也知道就算挚亲,也只有在对方同意的情况下,才能进入对方的精神领域。”
“要不然跟入侵没什么区别。”
佩拉轻轻抚过女人瘦削的脸庞,抹去她眼角血红的泪痕,淡声说:“自那以后,她就疯了。偶尔精神正常,也不超过两分钟。遇到谁靠近,就释放出自己的精神体去攻击,时间久了,她的精神体也伤痕累累,再到我有记忆的时候,甚至都很少出来露面。”
“所以你们把她关在这里?”小春看着眼前不复往日清丽的面孔,不难想象她这几年遭受了多少不公平的对待,“这是囚禁,她不会高兴的。”
佩拉会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佩拉收回手,指了指女人脖子上紧扣的铁环,“父亲的决定,没有人能反驳。不止如此,我怀疑他也疯了。”
“你是说?”小春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
佩拉:“他自知母亲是关不住的,于是以自身作为这道囚笼最后的保障,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这片污染区全部吞进肚子里。”
室内的温度还在下降,沈槐活着,却像死了。
她不挣扎,也不反抗,任由佩拉将她摆弄成任意姿势。
小春在一旁看着,都有些不忍心,想上前阻止。
但还没等她有动作,本来静止不动的沈槐突然动了。
小春迅速撤后,留出一段安全距离。
佩拉就没那么幸运,她被沈槐单手掐住了脖子,举至离地面十公分的高度,施施然下了床。
沈槐身上还穿着那身白塔的校服,不过,她过于消瘦的身材已然撑不起,上半身的制服外套明显大了一圈,空荡荡地罩在她的身上。
伴随着她抬手的动作,不合身的半裙更是来回晃荡,一个不小心就会从她的腰间坠落。
沈槐却管不了那么多,因为她缺了半截手臂。
而那半截手臂进门后被佩拉放在冰床的一角,脱离本体太久,想要再接上是不可能的。
然而,沈槐也不在意。
她此时的状态正如佩拉所描述的那样,精神力完全错乱了,眼下能出手攻击周围的人,已经算是强弩之末。
只是,小春也不禁感叹,不愧是白塔推举出来,最优秀的一届。
她隐隐能感觉到,沈槐体内仍然燃烧着一团蓝色的火焰。
不知道那是否代表,其实她还残存着一丝清醒的神智?
小春默默思考着,避开迎面飞来的佩拉,换了个位置。
佩拉却不太好过,浑身上下都疼,“喂,你好歹接我一下,躲什么!”
“本能反应。”小春继续闪躲,曲线绕回到佩拉身边,跟她商量:“你说的两分钟是真的假的?”
佩拉眼神躲闪:“当然是真的。”
小春:……
你但凡眼睛看着我说,我也会多信两分。
但是,转念一想。
她们现在的局面不算是最糟的,毕竟,佩拉说过,沈槐的精神体许久都没出来过了。
只要她们扛到两分钟之后,沈槐也力竭了,一切都会变得可控。
到时候,她们就安全了。
而佩拉难得与她想法一致,“扛住,再过一会儿,母亲就会回到沉眠状态。”
“希望吧。”小春嘴上这么说,却按捺不住自己的右眼皮一直在跳。
别吧,不好的预感总不能在这里应验吧。
结果,好的不灵坏的灵。
怕什么来什么。
沈槐双眸紧闭,站在原地不动了。
佩拉还以为是时间到了,正准备迎上去把自己的母亲放回床上。
走了还没两步,被小春拉住了手腕,“别过去,危险。”
佩拉迟疑了:“没事吧,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要睡了。”
“你再仔细瞧瞧,”小春又将佩拉往后拽了拽,“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这不是要把自己的精神体放出来吧?”
室内隐约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悄然涌动。
那是一种微妙而持续的精神力波动,滚滚感知到这股存在,从小春身后冒出了头。
【小春,要小心,有大家伙。】
小春本来持怀疑态度,这下经滚滚验证,瞬间转为肯定。
她拉着佩拉想也不想,就往出口跑,“你的钥匙呢?快拿出来。”
佩拉受她的情绪感染,也变得紧张起来,“放在床边了,要拿的话得回去一趟。”
what?
小春彻底蚌埠住了。
关键时刻,有什么比逃生出口就在眼前,而钥匙却握在敌人手中让人更绝望的事情?
看了那么多热血漫,没吃过猪肉,也看见过猪跑。
想也不用想,她们其中一个得做诱饵把沈槐引开,另一个人再去拿钥匙开门。
可是,谁去呢?
小春与佩拉四目相对,眼神在拉扯。
你去!!!
你去!!!
两个人十分有默契,不约而同想让对方献身。
磨蹭了半天还无法做出决定。
时间一分一秒在走,沈槐可没耐心等她们分好工。
精神力积蓄得差不多,当即召出了自己的精神体。
本来空旷的室内,霎时间黑云密布,闪电雷鸣一起降临。
动静大到跟他们有一段距离的柏德温四人也听见了。
柏德温侧耳倾听片刻,抓过简的脖子,问她:“什么动静?”
“哈哈哈,你们死定了!”简喜形于色,近似癫狂,“是母亲的精神体要出来了,你们都要死。”
精神体?
“沈槐的?”温斯特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
柏德温颔首:“这里除了她,估计没人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过,这似乎与他多年来收集的情报有偏差。
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明明听人说,沈槐已经多年未曾放出过自己的精神体,今天是怎么了?
是有谁惹到她了吗?
瞅见柏德温严肃的表情,简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哈,怕了吧!怕就赶紧放开我!”
威尔却摇头叹气。
这丫头,太聒噪了。
而柏德温最讨厌话多的人。
所以下一秒,男人就抬手击向女孩的后脖颈,把人敲晕了。
那力道,连德鲁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可话说回来,“柏德温,她是不是把我们带偏了?”
三人审问过简,尤其是柏德温用武力手段镇压过她,自认为不会再出现差错,于是示意简在前方带路。
本以为很快便能到达小春的所在地。
结果,走到现在,直到听见刚才那阵不算小声地动静。
才后知后觉,他们貌似又被这个小丫头骗了。
说不定,他们不只是偏离了正确的道路,还在她的指引下,走上了最耗时的一条路。
德鲁还在为他们的失误复盘,没承想柏德温打破了他的错误认知。
从来都不是他们,只有他和温斯特两个。
柏德温从未想过简能听进他们的劝告。
而他也不介意主动入套。
这样反倒省下了自己去寻找的力气。
柏德温用半截钥匙打开眼前这扇门,瞧见其中的内容物,唇畔染上了志在必得的笑意。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