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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欲望宫殿(贰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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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叁为南玉擦去眼泪,看着这张和小玉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陈叁又想到了从前的宿舍生活。

如果他在现代已经死去了,小玉一定会为他伤心的。

他没有忍住,将南玉抱进怀中,仿佛抱着自己在这个时代唯一的亲人。

南玉的脸,是两个时代唯一的关联,是陈叁的精神支柱。

第二天早上,陈叁在长安殿的地板上醒来,南玉昏倒在他身边。

他将床上的被褥抱走,轻轻地盖在南玉的身上,又将他弄湿的衣袍交给来伺候南玉洗漱的春分,最后把空酒壶用布包好,召来太监秘密将包袱扔出去。

南玉安然地睡在地上,陈叁不忍心叫醒他,把化了一半的糖葫芦放在他身边,嘱咐秋姑姑给他炖一碗冰糖雪梨,便离开了长安殿,之后也来不及换衣裳,直接到含元殿记录早朝事宜。

魏公公老远就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不解道:“我记着昨儿你也没喝酒啊,哪儿来这么大的味儿,当心被皇上闻见。”

陈叁在酒气里泡了一晚上,早已经闻不出自己身上的味道了。

魏公公叫他赶紧回翰林院换身干净衣裳,今日早朝由陈叁的两个小侍从记录。

陈叁一路快步走到翰林院,回到自己的寝殿后赶紧找出一身白菜色衣裳,重新梳理了头发,一切收拾妥当后,又返回含元殿。

在他回含元殿的路上,碰到了准备上朝的两位大臣,陈叁觉得奇怪,大臣上朝需要从丹凤门进入大明宫,走上御街,再通过左右龙尾道进入含元殿,翰林院则靠近大明宫的右门,非皇室成员的朝臣不能从此门进出,这两位大臣为何要走小路呢?

陈叁走在他们身后,保持着一定距离,只听其中一位大臣说:“赵公子死得蹊跷,说是中了剧毒,七窍流血而亡啊。”

“惨虽惨,但是赵大人做事也不光彩,早该知道会有报应,现在不就报应在他儿子身上了吗?”

“小声些吧,如今崔家的女儿又嫁入了皇室,难保不会又出一个皇后。满朝皆知赵宰相受了崔氏的恩泽才有今天,如今这副光景,说不准是打赵大人的脸还是崔氏的脸。”

“自然是两者皆有,不然大皇子把我们这些老头召进宫干什么,崔氏和皇室联姻,崔氏又扶持赵家,这些关系剪不断理还乱。我只知道若是崔氏再出一个皇后,这南觐皇室就要姓崔了。”

“皇后娘娘不是被禁足了吗……说不定皇上已经不愿再让崔氏女入主西宫了。”

“这可说不准,大皇子又没受皇后牵连,可见陛下并无怪罪到他身上,且皇后并没有被废除,大皇子依然是我大觐唯一的嫡长子,声望是其他皇子不能比的。”

“眼下这情形,我们还要跟着大皇子吗?”

“这是自然,现在还有谁比大皇子更有可能做太子?二公主是女人,六皇子的母妃是罪臣之女。”

两个人说了一路,竟然都没有发现身后的陈叁,陈叁也没有声张,走了其他小路来到含元殿。

早朝还没有开始,陈叁坐在龙椅左下方的记史台,小侍从在一旁为他磨墨,他正记着大臣们参奏的话,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正是刚刚他在路上碰到的大臣之一。

写字的手停顿了两秒,陈叁又继续写下去。

“赵公子死因不明,还望皇上彻查此事。”

写完这句话,陈叁才知道南瑜新婚第二天的大清早私会大臣是为什么,他也在害怕赵公子的死其实是针对崔氏。

皇后已然不可能再获恩宠,后宫不再有助力的情况下,南瑜选择继续拉拢前朝大臣。

皇帝年事已高,患有恶疾,大明宫的主人很可能朝令夕改,每个人都绷住了脑子里的那根弦,进行夺嫡之路上最后的冲刺。

皇帝的态度却让陈叁大吃一惊,他用威严依旧的声音,缓缓说道:“赵公子是误食了毒药才会丧命,有何可查?”

此话一出,赵宰相立刻跪下,匍匐着向皇帝爬去。

皇帝道:“赵卿请起,朕说错了吗?”

赵宰相将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皇上圣明。”

从前皇上从不会光明正大地打击任何一个朝臣,如今这情形,说是剑拔弩张也不过分了。

没有人敢有异议,这件事情被搁置下去,其他人继续参奏,直到退朝。

陈叁从没想过,皇上不正常的反应会酝酿出一个巨大的阴谋,大到足以改变历史的进程。

皇上下令,吕美人密不发丧,九公主被抱到了金銮殿,由二公主抚养。

南凛很快发现事情的不寻常之处,召来陈叁,询问皇上为何不再让吕美人抚养公主。

陈叁禀报说:“吕美人不幸溺毙于太液池中,陛下伤心,不愿多提,难过之余为九公主找到了更好的去处。”

南凛疑惑道:“吕美人死了?”

“正是。”

“她死了,她居然死了……”南凛难得失神。

“公主殿下是否在担心与周贵妃之死相关的人又少了一个?”

“吕美人死了,母妃的身边人又少了一个,我离真相又远了一步。”

陈叁鼓起勇气道:“恕微臣直言,调查皇后谋害皇嗣一案时,那个拿着贵妃画像的小太监说,皇后告诉他姑姑,是吕美人害死了周贵妃。奴才认为这种说法可信度极低,也知道公主也不相信这个说法,不然早该派人调查吕美人了。吕美人生前,微臣曾与她有过一次交谈。”

“你一个起居侍郎,怎么会与后妃有牵扯?”

“算不上牵扯,不过是微臣傍晚在太液池散步,恰巧碰到了吕美人。微臣知道公主的心结,于是斗胆询问了吕美人,吕美人只跟微臣说了一句话。”

“什么?”

“唯有龙椅之上的人才能知道真相。”

南凛先是愣住,似乎在思考什么。

“从前我询问她,母妃是否是自然死亡时,她总是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只说父皇对母妃宠爱有加,甚至到了夸张的地步。我以为她是想说父皇母妃感情深厚,现在想来,她会不会在暗示我,母妃的死与父皇有关联。”

陈叁不会说没有把握的话,但他跟南凛有一样的怀疑。

皇上如此宠爱周贵妃,自然也会对她保护有加,谁能轻易靠近甚至害死皇上最在乎的人?

除非,这个人就是皇帝本人。

两个月后,到了年底,南瑜携崔釉一同入宫给皇帝请安,彼时皇帝只能躺在床上静养,连早朝都能免尽免了。

南瑜说:“崔釉已怀有身孕,父皇很快会有皇孙了。”

久病不愈的皇帝难得露出了笑颜,并说要等病好了之后,带着小孙子去踏青打猎。

南瑜听到这话,竟然红了眼眶。

皇帝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都难说,陈叁相信,这一刻南瑜没有将皇帝当成皇帝,只是将他当作命不久矣的父亲。

时隔两个月再见崔釉,陈叁差点认不出来,她梳着南觐已婚妇女才梳的高发髻,簪着皇帝赏赐的镶绿松石花形发簪,露出姣好成熟的面容,涂着玫瑰色的口脂,穿着紫色的宽大衣袍,每个手腕上都戴着一只鸢尾玉镯。

皇帝声音微弱地对他们说:“佳儿佳妇,朕放心了。”

陈叁将这句话记在了史书上,这也是一位父亲给儿子留下的遗言之一。

南瑜离开后,先将崔釉送回崔家养胎,几天后又冒着忤逆皇上的风险,来到珠镜殿看望了皇后。

没有人知道这对母子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这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相见。

快要到春节了,陈叁穿着白色狐皮大氅,踩着积雪去看望南玉。

来到长安殿后,春分引他去往后殿,路上对他说:“眼下到了年底,宫里常有宴饮,今儿三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都来长安殿找我们主子玩,现在估计在里面打牌呢。主子说要是陈侍郎来了,就让您直接进来,不必通传。”

陈叁进入后殿,发现果然如春分所言,南玥、南瑾、南瑿还有南玉四个人扎堆儿玩着牌,身后各自站着伺候的宫人,好不热闹。

宫里烧着炭,丝毫没有寒意,桌子上、柜子上都摆着新鲜的花朵,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今年雪下得早,宫人们都说这是瑞雪兆丰年,正因如此气温也低,不过进了长安殿,倒像是直接走进了春天。

“微臣给王爷们请安。”

南玉看见陈叁,一直皱皱巴巴的小脸旋即喜笑颜开:“你来啦叁叁。”他赶忙把陈叁拉去自己的座位上。

“哎呀,你可算是来了,我都输了一晚上了,赶紧帮帮我吧。”

南玥玩笑道:“七弟终于找到外援了,陈侍郎再不来,七弟就要将衣服当给我们喽。”

南玉委屈地说:“哥哥们也不让让我,尽拿我取笑了。”

这话刚说完,陈叁就胡牌了。

南瑿笑道:“七弟这外援可够厉害的,看这架势是要把七弟输的金子都赢回去了。”

南瑾浅浅微笑:“无妨,本来就是玩乐一下,还能真拿七弟的钱不成?”

南玉把自己的海棠纹缎面羊绒披肩披在陈叁身上,陈叁顿时感觉到了南瑿炙热的目光,一时不敢抬头。这一转眼,牌又胡了。

南玉高兴地又蹦又跳,摇着陈叁的肩膀,问陈叁高不高兴。

陈叁哪里敢高兴,这些钱都是王爷们的,就是给他,他也不敢收的。

南玥手上戴着一串镯子,打牌时首饰相撞,发出敲击编钟般悦耳的声响。

陈叁初中时被父亲逼着去学过一段时间的琵琶,等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了这种乐器,演奏水平也逐渐提升之后,到了高中,父亲又以学业重要为由不让他再学了。

想到琵琶,陈叁难免感到遗憾,虽然他没有多高的音乐天赋,但是学到一半的东西突然不学了,任谁都难以接受。

南玥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随手摘下了一个精雕青莲花纹的粉玉镯子,扔到了陈叁手边。

“今日你与我们兄弟同乐,这是给你的赏赐。”

陈叁刚想解释:他看着镯子,并不是因为他想要。但是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南玉劝他收下镯子,还说三哥是大祭司,会把神力带给他。

南瑾也道:“这样的镯子,三哥不知道还有多少,陈侍郎就收下吧,不必难为情。”

听罢,陈叁收下了玉镯,并且跟南玥谢恩。

这一局牌,是南瑿赢了。

连输好几把的南玥往椅背上一倒:“不玩儿了不玩儿了,先歇会儿吧,我恐怕是真的把好运都给陈侍郎了。”

南玉道:“这怎么行呢,我刚才输了那么多局,都没说不玩了,三哥快起来陪我继续玩。”

南玥摆摆手:“三哥年纪大了,坐了一晚上,腰子受不了,得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说罢,便起身伸了个懒腰。

他的头发还是那样长,那样柔顺。

见牌局已经结束,陈叁赶紧起身,让南玉坐下。

这时南瑾登时提了一句:“我想起好久没看见大哥了,他成婚后除了上朝之外不常入宫。因着父皇身体不适,许多天来都没有早朝,弟兄们一起玩乐的机会都少了。”

南瑿把玩着手里的牌,说道:“不知道大哥最近在忙什么,听说他把刚过门的夫人送回崔府了。”

南玉有些担忧地说:“是不是皇嫂胎相不稳,以至于要回娘家安胎?”

南瑿:“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跟皇嫂平日里也没什么接触。”

南玥岔开了话题:“前几日赵宰相突然被贬,现下宰相之位空悬,不知道父皇会安排哪一位能臣上去。”

觐朝设置了两个宰相位。

明熙年间的两位宰相,分别是曾经的三朝元老——李远道,他也是李贤妃的祖父,南玥和南瑿的曾外公,另一位就是通过科举制度选拔上来的赵宰相。不过觐朝每一年都会出状元,可最后能到宰相这个位置的只有赵氏,他背后的崔氏门阀,在他的为官之路上出力不少。

南瑾回应道:“如今论在朝中的威望与功绩,还有谁比得上周将军呢?”

南玉啃着点心,口齿不清地说:“自古以来宰相之位都由文臣担任,舅舅是习武之人,如何能当宰相呢?”

陈叁也适时插话:“皇上贬谪赵大人之后,又新提拔了好几位官员,或许未来的宰相就在那几人之中。”

南瑿放下了手中的牌,露出了一丝瘆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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