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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月光、雾气和午夜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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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也太叨扰了。”

入江由衣看到沢田纲吉脸上的表情从发呆到若有所思又到脸红又到正常发呆,变了又变又变又变,总之,内心活动应该十分丰富。

可能她这些日子的表现真的太像变态了,换她来想,也会觉得不妥当。

但是没关系她还可以蹲房顶!

入江由衣乐观地想。

“那我先——”

“入江同学,我这就去收拾客房。”

棕发少年突然唰地站起来,凳子往后一推。

入江由衣一愣。

接着沢田纲吉就转身向楼上的方向跑去,结果左脚一下子扳住右脚,“砰”地一声向前摔倒在地上!

“沢田!”

入江由衣也站起来,但是沢田纲吉只是爬起来,背对着她抚平蓬乱的后脑头发,一边整理衬衫一边走到楼梯。

“我没事没事!”

然后他就咚咚咚咚像是被吉娃娃追似的飞快跑上了二楼!

砰隆砰隆砰隆,楼上传来收拾卫生的大动干戈的声音,好像拖拉机开过。

“真的没问题吗?”入江由衣忽然有些看不懂这个少年了,一会儿犹豫一会儿又看着很积极,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回头问沢田奈奈,“感觉好像工作量很大的样子。”

“可是,楼上的客房其实我最近刚收拾过?”沢田奈奈也疑惑,但是她很快高兴地和少女解释。

“虽然小纲平时也不做什么家务,但是现在愿意收拾,一定是很欢迎由衣酱吧?”

太乱了太乱了,决不能让入江同学看到自己的房间是这样的!

被以为在收拾房间的沢田纲吉也确实在大扫除,但是他发现客房本来就很整洁,于是他立刻想到自己的房间的鬼样子,回到自己屋子就是一通乱窜。

可怜分数的卷子赶紧藏起来,虽然入江同学可能早就看到过了,袜子裤子归归类,不能再东一件西一件,地上的废纸团也丢进垃圾桶……

忙活半天的少年完全陷入如果被入江同学看到会是多么羞耻的想象场面中,根本没想过——

不出意外的话,入江由衣大约是没有理由和机会来他房间的。

等他把房间打扫地差不多的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

少年正襟危坐在床上,像是等待被检阅的士兵。

“可以进——”

“小纲,咦?”

推开门的沢田奈奈惊讶地发现儿子的房间焕然一新,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场面!

“妈妈?”沢田纲吉突然泄了气,歪头看她身后,并没有别人。

“由衣酱已经回房间啦。”沢田奈奈眼睛弯成月牙,“小纲是在找她吗?”

“不、不是!”沢田纲吉立马缩回被窝,卷起被子裹成一个球,露出一个脑袋朝她喊道,“妈妈,下次不要不敲门就进啊!”

沢田奈奈应和着,边退出房间边顺手将房间的灯关掉,当门也关上的时候,黑暗笼罩了整个房间,也让少年的五感变得清晰和更加敏锐。

各种思绪纷至沓来,但都和另一个房间的少女有关。

隐隐约约的困意中,他好像看到了窗外一轮圆月,入江由衣从那向他走来,伴他进入另一个奇幻的世界。

“我在他身上感觉到另一种在吞噬我的印记的奇特的力量。”

踏月而来的不是入江由衣,而是和沢田纲吉有着一模一样长相的少年,这次连声线也一致了,只是比沢田纲吉的声音多了些冷淡。

他用手想要触碰床上沉睡的沢田纲吉,却陡然停住。

“差点又中了由衣酱的定位陷阱,好险好险。”

少年脖颈上散发着熟悉又讨厌的薄荷味的木牌无意中露了出来。

“你说是吧,由衣酱?”他冲房间门轻声道。

门无声地缓缓打开,门外站着的就是穿着校服的入江由衣。

她平静地看着他,手上的符咒缓缓举起:“虽然想说句好久不见,但是为了沢田的好梦,我还是不寒暄了。”

“唰——”

几乎是同一瞬间,两人都动了!带着浓烈妖力的符文从符咒上剥离,化为绳索朝“沢田纲吉”扑去!

但少年只是化为一缕白色的青烟,紧接着钻入地上的月光照出窗框的黑影里,黑影张牙舞爪地向床上安静熟睡的人袭来!紧接着就被另一个银色的屏障弹开!

入江由衣出现在沢田纲吉的身前,另一只手在前挡着,她发现他的力量好像比上次弱!于是她另一只手立刻抽出之前准备的定位符对准地上极速后退的阴影——

“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人。”

阴影膨胀、膨胀、膨胀出地面,化为最原始的本体的样子,那是一团灰色的隐约只有人形的雾,连月光都能透过,留下亮闪闪的银色光点。

那是他们最初十多年前相遇时,他的样子。

很缥缈很神秘很可怖,但的确曾是孤独的幼小的入江由衣唯一的“玩伴”。

“你不想成为妖怪,现在有个人替代了仪式,那我成为人类不好吗?”

雾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由衣,你说过你讨厌人类,只有我一个朋友的。”

入江由衣垂眸,随后抬头坚定道:“那是因为我用错了和人相处的方法。我不应该滥用能力,也不该放任你们去吓唬他们的!”

她的欲望与妄念滋养了他,从陪伴的朋友到纠缠危及性命和亲友的诅咒,入江由衣清楚,她的责任就是解决这份因果。

“他本可以当一个平凡的普通学生。”

入江由衣再次发动定位符的力量,莹绿色的光芒在她的指尖溢出。

“但现在却成为替身,危及生命,对沢田,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雾气飘动的速度微妙地一顿。

“你觉得他是普通人吗?其实我感觉——”

“没什么好说的了!”

入江由衣没空再听他叨叨,她这次吸取上次的教训,眼疾手快地在发言前先攻击,这样发动符咒的的前摇就会被抵消。

而如她所料,符咒以刁钻的角度,猝不及防终于黏上他!她快速催动符咒里的力量,只要没人打断,名取周一那边也很快就会知道她这边的进度!

但一切总有意外——

“咦,入江同学……”

被打断的入江由衣:!

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棕发少年睡眼惺忪地从梦里醒来,他还在想为什么梦里那么多蜗牛给他运送来一件白色的和服,还嚷嚷着说带礼物来见他了,叫他赶紧穿上不要不知好歹。

结果下一秒梦里忽然到处燃起熊熊的火焰,将会飞的蜗牛烧得嗷嗷叫,四散而逃,但是它们也是够执着,飞走的时候也不忘拖着和服。

可能是梦太过离奇,他一下子就惊醒了。

但是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又很是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醒了。

不然为什么他会在自己的房间里看见入江同学呢?

“我这还是在做梦吗?”

沢田纲吉无知无觉地下床,想要靠近她确认怎么回事,但是他刚动身,忽然耳边刮过一阵风!

紧接着便是入江由衣急促的大喊:“别动!”

少年的眼前一花,看不清的影子扑上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按倒在床上,深棕色的眼眸中,少女就在他的上方撑着,她脖颈上的木牌和脸颊两侧的头发落下来,在他的鼻尖上方晃动着。

清凉的气息悄悄钻入鼻间,一直钻进心房,让平静的心跳变得掷地有声。

他的大脑也陷入了懵懵然的状态。

为保护沢田纲吉,入江由衣只能选择放弃定位符已经完成一半的进度,返回去将他推开,躲过雾气抽出的一缕黑影袭击。

“大妖怪大人!”

无数梦蝶虫扑拥在雾气周围,翅膀拍打着,掉落下象征着入梦的光点,如雪一般飘落,在地上形成流动的光河。

“你无法一直保护他的。”

雾气从侧面窗子的缝隙里一点点散出。

“他身上的妖力标记会越来越活跃。”

当如萤火虫般的光点铺满了房间,银缥缈着上升飞舞,逐渐包围住少年,灰色的雾气也完全消失在窗边的时候,他将入江由衣最无法回避的现实摆在她的面前。

“这就是——诅咒。”

入江由衣面无表情地从窗边收回视线,嘴巴紧紧抿着,好看的眉头也挤在一起。

“你在生气吗?入江同学。”

她身前传来微弱的声音。

入江由衣闻声低头,正好和一双带着忧虑的棕眸对上视线。

月光洒落,一束银光留在他的侧脸。

“我果然还是在做梦吧。”少年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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