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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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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七日是个好日子,用太史局官员的话来说,这天非常适合待客、远游、宴席。

上午刚将皇子帝姬们送走,下午便站在城门口迎接金国使团。

一乘轻骑绝尘而来,年轻的斥候翻身下马,屈膝跪在地上:“启禀太子殿下,秦大人,金国使团距城门还有五里。”

头戴远游冠,身着绛色纱袍,腰间束以金玉大带,足穿白袜皂靴的大宋朝皇太子赵桓微微颔首,斥候起身站在一旁,隐进了身后那排禁军中。秦桧抚平袖子上压根不存在的褶皱,抬起头,远处烟尘滚滚,人头攒动。

“先生,他们终于到了。”赵桓轻声说道。

“嗯。”秦桧应了一声。

马蹄声渐渐近了,为首的那匹黑马上坐着一中年男子,他的左边是一位少年郎,而右边则是一少女,几声长鸣,三人各自勒住了坐骑,翻身下马,朝赵桓等人走来。

中年男子身穿白色细布圆领衣裳,窄袖紧身勾勒出他健硕却没有一丝多余肥肉的完美身形,脚下蹬着乌皮靴,靴上蒙着的灰尘昭示着他一路的风尘,头顶前的毛发悉数剔去,脑后的发丝梳成辫,系上黑色的丝线,垂落在身后,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站在中年男子左边的少年郎与男子的服饰大致相同,只是发辫上嵌了几颗金珠,与耳垂上的金环相呼应。而那少女则是白色的窄袖衣,领襟上加了两条窄窄的金色绣编,下【河蟹】身为朱红色的六幅锦裙,裙摆上依旧是金色丝线绣制的花纹,脚下也是蹬着一双乌皮靴,青丝编成发辫盘成髻,相较于初见时的恬静秀美,此时的她带着几分青春活力。

秦桧眉头微微挑起,与少女四目相对,他不出意料地从少女的脸上看到了几分诧异,而站在少女身后的青衣小姑娘则是一副见鬼的神情,秦桧抿了抿嘴,与赵桓一同迎上前。

“孤乃宋太子赵桓。”赵桓朗声说道,“奉父皇之命前来迎接金国使臣。”

中年男子抱拳说道:“金国完颜宗翰见过宋太子殿下。”流利的汉话脱口而出。

秦桧闻言,眉头又是一挑,完颜宗翰,大名鼎鼎的粘罕,在小说里是个高级炮灰。

“完颜宗弼。”少年郎下巴微微抬起,一脸高傲的神色。

秦桧眉头继续挑,完颜宗弼,人们都喜欢叫他金兀术,虽然比粘罕还要大名鼎鼎一些,却依旧是高级炮灰一名,虽然在小说里这炮灰联合自己弄死了小岳,但依旧抹不去他身为炮灰的痕迹。

“这是我大宋鸿胪寺少卿秦桧。”赵桓微微侧身,介绍站在他身后的秦桧。

少女脸上的诧异神色加重了几分,她睁大双眸看着秦桧,一眨不眨。

秦桧上前一步,抱拳施礼:“欢迎完颜将军,四王子。”

“秦大人。”完颜宗翰微笑着点了点头,还了一礼,而完颜宗弼则面无表情地扫了秦桧一眼,随后将目光放到了站在完颜宗翰右后方的少女身上。秦桧没有错过对面那些人的一举一动,看在心里,暗自一笑。

“这位是……”赵桓看了文书,自然是了解使团的成员性别,突然蹦出来两个女孩子,让他感到十分疑惑。

“这是小妹湄花以及她的侍女阿离。”完颜宗翰脸上露出歉意,“舍妹顽劣,听闻我们出使宋国,临行前扮作男装混进使团,直至前几日才发现,那时离燕京已有几百里地。舍妹年纪小,我不放心她孤身一人回燕京,故而带上她,还望太子殿下、秦大人见谅。”

“孤明白了。”赵桓了解地点了点头,却有些为难地转头看向秦桧:“先生,这女眷,我们……”

“殿下大可放心,在安排住宿的时候,我与龚大人协商在馆舍多准备了一个套间,湄花……姑娘可在那里休息。”秦桧回答道。对于这少女的称谓,秦桧还真不知道该叫郡主还是小姐,所以干脆叫姑娘,叫了姑娘人家也不可能不认,难道还说自己不是个软妹子的,是个糙汉子?

“哦,如此甚好。”听了秦桧的回答,赵桓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着金国使团,说道,“完颜将军、四王子,一路奔波想必也是累了,不如先到馆舍休息,明日再觐见父皇。”

“也好。”完颜宗翰点了点头。

众人纷纷上马,禁军牵过一匹枣红马,赵桓撩起衣襟翻身上马,姿势帅瞎了秦桧的眼睛,他眼馋地看了看赵桓,弯身钻进了一旁的轿子里,他能与人打好交代,且非常受小孩子的欢迎,但是对于这牲畜则是到了狗见狗咬,猫见猫挠的地步,尤其是这马,见了秦桧就是直接撅起蹄子,除了岳飞的那匹名唤“追云”的白马对他的态度稍稍好点。对此,秦桧给的解释是,他太受孩子欢迎了,所以这些畜生都是非常的羡慕嫉妒恨。

前脚刚迈进轿子,便听到一道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宋人都如秦大人这般羸弱么?马都不敢骑。”

秦桧扶了扶头顶上的帽翅,又钻了出来,看着说话的人,咧嘴一笑:“四王子此言差矣,我大宋像秦桧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那是少之又少,您没见我们太子殿下也在马上么?”

完颜宗弼脸色一变,嗤笑道:“都说汉人懂得扬长避短,秦大人倒是爱在人前露短。”

“嘿嘿……露短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道是自己的短处却硬着头皮上,不仅短露了,脸也丢干净了。”秦桧又是一笑,“您说是吧,完颜将军。”

完颜宗翰不着痕迹地看了完颜宗弼一眼,笑道:“四王子是见众人皆骑马,唯独秦大人一人乘轿,故而好奇一问。”

“哦,原来是这样啊,秦桧不会骑马,然而这马好像也不太喜欢秦桧骑,所以便乘轿子。四王子殿下可别看着秦桧这个样子,便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啊。”秦桧笑眯眯地说道。

完颜宗弼瞪了秦桧一眼,抿了抿嘴,将头转向了别处。

“秦大人请。”完颜宗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完颜将军请。”秦桧转身钻进轿子里,轿帘放下,轿子平稳地起了,往前走去。

完颜宗弼VS秦桧,第一回合,秦桧完胜。

只是这个时候,没有人知道秦少卿的心里正在咆哮:太阳的,老子今年一定要让这马跪倒在老子的大裤衩下。

就在秦桧脑补无数个众人见到他策马奔腾后掉下巴的画面时,轿子停下,他的身体微微一抖,轿子落了下来,帘子掀开,秦桧弯着身子走了出来,橘黄色的阳光洒落在面前的青石砖上,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睛,转过身,金国使臣以及大宋的迎接者纷纷下马,馆伴带着馆舍的全体员工站在馆舍门口列队欢迎。

“殿下,秦大人,使臣们的房间已经准备妥当了。”馆伴快步迎了上来,汇报道。

“嗯。”赵桓微微颔首,挺起胸膛看着比他高一个半头的完颜宗翰,“那就请将军与四王子还有诸位使者先去休整一下,今夜孤于樊楼设宴为诸位接风洗尘。”

“多谢太子殿下。”完颜宗翰欣然应下。

就在赵桓与完颜宗翰闲聊的时候,秦桧也忙着跟馆伴交代事情:“你派几个人搬一些女孩子用的铜镜、妆奁去那个备用的套间,幔帐的话你问问那青衣姑娘,看看她家小姐喜欢什么样的颜色,然后你就把它换上,还有就是时令水果,也要准备好。”

“不曾想秦大人一个大男人竟然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也如此注意。”又是那道冷冷的声音。

秦桧向馆伴交代完毕后,回过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完颜宗弼和湄花,阳光落在脸上,仿若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粉,秦桧摸了摸鼻子,笑道:“男人嘛,还是细心点好啊,这样才会让女孩子喜欢。”莫非吃醋了?放心放心,他对这种未成年的萝莉没啥兴趣,他没有恋童癖。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想必秦大人只想做小事吧?”完颜宗弼看了湄花一眼,说道。

“做小事好啊。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小事都做不好,谈何做大事。”秦桧脸上笑容不变。

“秦大人定有不少的女孩子喜欢吧?”站在完颜宗弼身旁的湄花说道,声音清脆悦耳。

“没有没有。”秦桧摆了摆手。

“秦大人方才不是说男人细心点会让女孩子喜欢么?秦大人这般细心,想必获取了不少女子的芳心。”湄花脂粉未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狡黠。

秦桧脸上的笑容更盛:“今生今世,我只要永远获取一个人的芳心那就够了。”

湄花闻言,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谁呀?”完颜宗弼顺着秦桧的话往下问。

“我家娘子啊。”秦桧非常痛快地送了一个灿烂的笑脸给完颜宗弼。

“……”

完颜宗弼VS秦桧,第二回合,秦桧完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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