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淼瞥见远处黑影闪动,迅速从腰间抽出备用配枪,瞄准目标扣动扳机。
随着爆响,子弹撕裂空气呼啸而出,却在即将命中时骤然偏离弹道,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最终嵌入墙体溅起碎石。
枪管余温未散,张清淼掌心已沁出冷汗。
能如此精准扭曲金属弹道的,必是磁场掌控系的异能者。
暗处的身影仍在游移,看似闲庭信步的姿态里透着股猫戏鼠般的从容,却令他脊背发凉,恍如被毒蛇锁定的猎物。
张清淼咬紧牙关下意识想催动异能,意识突然炸开刺痛。
三日前注射的抑制剂正化作倒刺在血管里横冲直撞,将翻涌的能量锁死在神经末梢的囚笼里。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喉间泛起腥甜,张清淼这才惊觉自己犯了个致命的疏忽。
更致命的是,他暗中注射方佑提供的低副作用高纯度的抑制药剂,导致身体对基地日常配发的激活剂逐渐产生了抗药性。
这意味着所谓的“人工塑造异能”眼下已彻底失效。
除了最基础的武器威力强化能力尚存,而诸如护盾生成、力量增幅等进阶异能均已无法施展。
前几天的重伤本该敲响警钟,可每次侥幸逃离使得张清淼对“主角光环”和自身实力的盲目自信让他忽略了身体发出的警报。
锈蚀的神经在药性对冲中发出刺耳摩擦声,如同卡死在转轴里的齿轮,任凭意识如何催动,最终还是在电流杂音中彻底沉寂。
张清淼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枪柄几乎要嵌进掌心。
后坐力震得虎口发麻,他边扣动扳机边踉跄后撤,子弹却在夜空中划出诡异的银丝,仿佛被无形蛛网黏住的萤火虫。
粗重的喘息声在喉间翻滚,作战靴碾碎瓦砾的脆响清晰可辨。
他强迫自己将目光焊死在黑影轮廓上,余光却瞥见脚下沟壑纵横的地面。某处凹陷里还凝结着暗红色冰晶,不知是锈迹还是陈年血迹。
第五发子弹出膛的瞬间,黑影周身的空气突然泛起涟漪。
弹头在月光下诡异地膨大变形,如同被磁暴扭曲的彗星,带着尖啸声折返而来。
根本来不及偏头,锐利气流已擦过唇瓣,铁腥味在齿间爆开。
温热血珠顺着下巴滴落,在薄雪覆盖的砖地上绽出猩红的花。
张清淼瞳孔骤然收缩,声波震得他后槽牙发酸。
他用指节蹭过唇角,温热血迹刺激得他神经紧绷。
张清淼死死盯着数米外的黑影,肌肉仍保持着防御性震颤,预想中的致命攻击却迟迟未至。
那团人形阴影静立如雕塑,周身的磁场依旧强大,却没了方才的攻击性压迫感。
张清淼喉结滚动着咽下血腥气,惊疑不定。
这个在此时能轻易碾碎自己的异能者,明明有无数机会下死手。
他试探着又开了一枪,子弹照例被扭曲力场截停,这次却没像之前那样反弹,只是当啷一声坠落在地。
夜风卷着硝烟掠过鼻尖,张清淼突然扯着沙哑的嗓子喊:“耍什么把戏?要杀就痛快些!”尾音被黑暗吞噬,连回声都透着虚浮。
黑影的头颅似乎微微偏转,某种无形的能量波纹在两人之间漾开。
张清淼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这种裹着未知的恐惧比直面死亡更磨人,像把钝刀在慢慢凌迟他的神经。
就在张清淼神经紧绷的瞬间,后颈突然传来针刺般的疼痛。
他反手一摸,竟抓到只毛茸茸的活物。
慌忙甩开蜘蛛时,他的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冷汗顺着鼻尖往下淌。
黑暗中的寒意愈发浓重,仿佛有无数目光正从四面八方刺来。
那团黑影在地上快速移动。
此刻他才看清,这蜘蛛足有巴掌大小,节肢布满倒刺。
更令人窒息的是,地下正不断传来细碎响动,成百上千只同样的巨蛛从阴影中涌现,黏液在它们爬过的地面上拖出晶亮痕迹。
张清淼颤抖着扣动扳机,子弹将前排蜘蛛炸成墨绿色黏液,刺鼻腥臭瞬间弥漫。
但蛛群如黑色潮水般前赴后继,转眼间已将他逼至绝境。
子弹用尽的张清淼攥紧匕首准备殊死一搏,那些狰狞的蜘蛛却并未扑噬。
它们迅速围拢,以一种诡异而有序的阵型步步紧逼,毛茸茸的长腿在地面快速划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张清淼每后退一步,蜘蛛群就紧跟一步,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执行着驱赶的任务。
他的几次突围都被预判,每当他冲向看似薄弱的方位,蜘蛛便以超越常理的速度织成密网,锋利螯肢将退路封堵得滴水不漏,最终将他逼向黑影所在的方向。
银白色丝线骤然蒙住眼,蛇信般的触感顺着他的鼻梁游走。
张清淼尚未惊呼,整个人已悬吊在半空,靴底晃动的影子与满地蛛网重叠成扭曲图案。
他疯狂撕扯缠在颈间的蛛索,喉间刚泄出半声嘶吼,丝团便塞满口腔,声带震颤化作含混的呜咽。
充血的眼球透过蛛丝屏障,倒映着黑影步步逼近的轮廓。那团人形阴影每踏一步,地面霜花便绽开墨色纹路。
巨型蜘蛛群在五步外游弋,螯肢叩击青砖的哒哒声恍如催命。
张清淼腰腹猛然发力,暴起的肌腱将蛛丝勒出裂帛轻响,却在即将挣断的刹那被新涌上的银丝裹成茧蛹。
张清淼被丝线紧紧束缚,如同困在琥珀里的虫子。
他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残忍虐杀的画面。在张清淼的认知里,自己可能即将面临最残酷的折磨。
忽然有霜气掠过眼睑。他惊觉某种超越人类体温的触感正游走面颊,宛若冰块雕琢的刀刃贴着动脉轻颤。
暴睁的瞳孔里,黑影轮廓正以近乎虔诚的姿态俯身,青白指尖悬停在他染血的唇峰。
张清淼颈后汗毛根根竖立。缠满银丝的咽喉发出困兽般的闷响,蚕缚之躯却连睫毛都无法颤动分毫。
带着的指腹突然重重按压喉结,留下了一枚血痣。
黑影见眼前之景顿了一下后骤然逼近,张清淼颈侧突然爆开尖锐刺痛,宛如被极细的冰针贯穿动脉。
他徒然瞪大充血的双眼,被丝线死死捆住的身体纹丝不动,只能清晰感知某种致命寒流正顺着伤口注入,像条毒蛇在血脉里游走。
毒素在血管里急速流窜,视野顿时蒙上血色滤镜。
视网膜剧烈震颤间,世界扭曲成荒诞的万花筒。意识在剧痛中分崩离析,失控的躯体却持续抽搐,喉间挤出破碎的呜咽,每口空气都撕扯着灼烧的肺叶。
他的胸腔剧烈起伏,每次呼吸都像吞下滚烫的刀片。
冷汗成串滴落在身下织物,意识残片在剧痛漩涡中浮沉,只剩本能在呢喃:好疼...真的好疼...
黑暗正从意识边缘蚕食,最后一丝清明湮灭在痛觉风暴里。
张清淼在混沌中恢复意识,他本能要抬手缓解太阳穴的钝痛,却发现四肢被无形力量禁锢。
视野中充斥着淡蓝营养液,整个人悬浮在圆柱形培养舱内。
惊惶挣扎时液体倒灌咽喉呛出串串气泡,此刻才惊觉躯体密布着输液针管。五颜六色的未知药剂正通过透明导管源源不断注入静脉。
舱外黑影突然贴近,刺目的白光穿透液体屏障。
舱门徐徐开启,寒意裹着湿漉漉的躯体攀上来,激起层层战栗。
“终于醒了!”白大褂研究员疾步冲至舱边,眼中跳动着亢奋,“你体内发生了细胞异变!”
“异变?”
白大褂的镜片闪过反光,指尖神经质地推了推金丝眼镜:“也许是之前的血清在你体内产生了特殊异化!”他胸前的钢笔随着急促语气来回晃动,“博士说得对,每个实验体的反应果然都是独一无二的......”
张清淼的眉头越皱越紧,指节无意识抠进实验台软垫,在硅胶表面留下深深的痕迹。
“快试试看!”白大褂突然拍响操作台,各类仪器指示灯应声乱颤。他近乎狂热的眼神让张清淼后背发凉。
张清淼迟疑地翻转手掌,指尖突然传来诡异的酥麻感。
说时迟那时快,一束泛着珍珠母光泽的蛛丝破掌而出,精准黏在三米外的压力计上。
眼见此景张清淼的瞳孔微微震颤,记忆残片在脑中炸开。
他触电般弓起身子,手肘撞在培养舱玻璃上发出闷响。半透明营养液顺着肌肉线条簌簌滚落,在金属地面蜿蜒成扭曲的银蛇。
双脚踉跄着碾过水渍,镜面映出他绷紧的背肌。
脖颈青筋暴起的位置,指尖正按压着皮肤表层。
“不可能...”嘶哑的喘息在实验室回荡。
脖颈处那里本该有两个渗血的齿洞。
幻肢痛仍在啃噬神经末梢,那种刺痛太过真实。镜中倒影却残忍地展示着完好无损的皮肤,连最细微的毛细血管破裂都不存在。
张清淼机械性地摩挲着脖颈处,指节突然剐蹭到喉结边缘的异物感。
垂眼瞬间,一粒朱砂色的凸起刺入视线。原本光滑的喉结旁,不知何时多了一颗殷红如血的痣,色泽鲜艳得有些诡异。
食指指腹按上凸点的刹那,皮下仿佛埋着微型电极,战栗裹挟着记忆残片轰开天灵盖。
刹那间,那道黑影再次浮现,冰冷的手指抚上他脸庞的触感无比清晰,寒霜顺着颧骨向四肢百骸蔓延。
他猛地瞪大双眼,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内心深处涌起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这颗红痣,还有那冰冷的触感,似乎是一把钥匙,正在缓缓打开记忆深处那扇被尘封的门。
可门后隐藏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他却毫无头绪,只觉得脊背发凉,仿佛有一双眼睛正透过黑暗,冷冷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