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青萍回到永和宫后没多久,玉笛就凑到她耳边告诉她霍安瑾来了。
她立马站起身迎了出去,不过她没有像以往一样娇滴滴的叫声表哥,然后自顾自的挽着霍安瑾手往殿内走,而是像其他妃嫔一样端端正正在的行了个礼才迎了上去。
到了殿内,崔青萍摈退左右后就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崔青萍恭恭敬敬的向霍安瑾磕了个头才开口道:“圣上,有些话现在说来您或许不信,但谚儿刚出生的时候臣妾是真的没有想过太子之位的,臣妾只是希望他一辈子都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或许是因为圣上您跟太后娘娘都对臣妾过于疼爱了,或许是臣妾无意识的体验到了谚儿可能带来的权利,亦或许是被人有意无意的引导,总之臣妾生出了野心。”
“那段时间臣妾跟中了邪似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总觉得皇贵妃跟和贵嫔对臣妾不怀好意,其他的妃嫔们都不如臣妾,皇嗣们也都不如谚儿,自顾自的认定了这皇位非谚儿莫属,并对此深信不疑。”
“后来圣上您试图点醒臣妾,臣妾却依旧迷梦未醒,觉得您是做给别人看的,甚至怨恨不愿意将谚儿封为太子的您,怨恨不愿意帮臣妾说话的太后娘娘,现在想来那个时候臣妾大概是疯了。”
“明明没有您跟太后娘娘的照拂臣妾根本不可能坐到慧妃的位置上,更不可能生下谚儿,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生下谚儿后臣妾就被野心蒙蔽了双眼,硬生生忘了你们对我的好,只一心想着谚儿成为太子这件事。”
“回望过去,臣妾只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可怕得紧,要不是谚儿还小,臣妾都恨不能以死谢罪,万幸您跟太后娘娘不计较,愿意再给臣妾一次机会。”
“臣妾以后一定谨言慎行,绝对不会再做出有违宫规的事,也会打从心底里尊敬皇后娘娘跟其他姐姐们。”
“至于太子的位置,既然圣上说谚儿不合适,那臣妾就会好好教导他,要安安分分的守好当臣子的本分,不要去觊觎不属于他的位置,还请圣上放心。”
霍安瑾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伸出手扶起了崔青萍:“谚儿也是朕的孩子,朕也不想就这样断了他的青云路,但是他还这么小,他背后的崔家就能闹得满城风雨的,日后谚儿要是真的登上大宝,你认为那个皇位他坐得稳吗?”
“姨夫的官职虽然没有变化,但是从谚儿出生后他就一直上蹿下跳的,拉拢大臣,在朝堂上结党营私。姨母则以你们母子的名义肆意敛财,如今你们家的资产已经是你入宫前的十倍不止。”
“青萍,你是崔家的女儿,但崔家当你是女儿吗?他们在外面如此行事,有为你们母子在宫中的处境考虑过半分吗?有想过朕知道了这一切会怎么对你吗?她们只当你们母子是可以用来牟利的棋子罢了。”
“日后你还是少跟她们见面吧,你毕竟是谚儿的娘,总要为他考虑几分,如今他已经因为崔家失去成为太子的可能了,总不能让他连在京中出头的机会都让崔家葬送掉吧?”
崔青萍看着霍睦谚白白嫩嫩的小脸,沉默的点了点头。
*****
看到崔青萍解禁后霍安瑾就去了她那里留宿,还将霍睦谚从慈宁宫接回了她身边让她抚养,有些人的心思又活泛起来了,比如郑沐染。
她兴冲冲的跑到了崔青萍跟前:“娘娘!您一解除禁足,圣上就迫不及待的来了,说明圣上心里是有您跟六殿下,只是先前的闹的动静太大了,圣上才不得不做些什么堵住悠悠众口罢了,所以您现在千万不能放松。”
“宫外有崔家帮您掠阵,不用您多费心,但宫里您还得抓紧,这次的禁足就是个很好的借口,您可以去跟圣上和太后哭诉说您在这段时间被皇后欺负了,想要一些自保的权利,太后娘娘跟圣上那么疼您,一定会给您的。”
崔青萍却只是静静的看着郑沐染,面色平静的说道:“郑美人,本宫有些困了,要休息了,你自便吧。”
说罢就无视面露惊愕的郑沐染转身回了殿内。
郑沐染不知道她哪句话说错了,但是来来往往的宫人没一个理她的,她只能满脸迷茫的离开了。
*****
又是一年的除夕家宴,比起去年,宴会的气氛和平了很多。
崔青萍跟一旁的方抚月询问着教孩子的方法,最近霍睦谚不知道怎么了,不是要在御花园里爬树,就是要去湖心亭捞鱼,再不然就是闹着要出宫去,总是安静不下来,把她愁的不行。
苏青青在跟彭雅倩分享着霍语在上书房的趣事。
秦桑若跟周素玫凑在一起看霍谈跟霍诊的绣品。
童嘉欣慰的看了看霍睦许,又担忧的看向了霍睦诚,霍睦诚去年就该进上书房读书的,可是太医说他身子太差会受不住,所以才拖到了这个时候,可这都一年过去了霍睦诚身体还是不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读书。
林江艾则抚摸着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期待着孩子的降生。
剩下的嫔妃们没有孩子,就跟着左右两侧的妃嫔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孩子们则依偎在自己母亲的身边,时不时捣捣乱然后引来母亲的斥责,或者跟其他的兄妹们挤眉弄眼的不知道计划着什么,场面十分和谐。
看着其他妃嫔们母慈子孝的场面,没有孩子的妃嫔们都眼热不已,不过有两个人不太一样,那就是薛凭栏跟赵红缨。
赵红缨的家族是将门世家,从开国起就世代镇守边疆,霍安瑾相信她家的忠诚,但作为皇帝,他不会去赌这样的家族有了皇子,有了可以名正言顺的掌控国家的借口后还会不会一样忠心,所以赵红缨一开始就知道她是不可能有身孕的。
只是让她做出抱养别人的孩子这种事她也做不到,所以赵红缨只能逗逗旁人的孩子解解馋。
至于薛凭栏则是压根不喜欢孩子,可是她背后的薛家想要一个皇子。
薛凭栏很清楚家族为了培养她付出了多少,所以尽管她的性子不适合争宠,这些年也一直在霍安瑾面前尽力表现。
在她的努力下,这些年霍安瑾对她的宠爱虽然不多却也不少,可问题是她就是怀不上。
薛家给她找来的各种坐胎药的方子都喝了个遍但就是怀不上,薛凭栏急,薛家更急,尤其是在霍睦谚出生后,薛家一边给崔青萍跟霍睦谚挖坑,一边眼馋霍睦谚带来的好处催促薛凭栏赶紧怀上。
可有孕这种事急也急不来,而且在霍睦谚的事情过后,薛凭栏隐隐觉得霍安瑾是不会再让她们这些世家女有孕了,只是她把这件事告知了薛家,薛家却没几个人信她。
薛凭栏有些无奈,只能一边不停地喝坐胎药一边想些别的法子…比如,去母留子。
只要皇子的生母没了,她再把皇子抱过来养着,那皇子跟她亲生的有区别吗?不也是薛家的孩子吗?
可问题是选谁呢?薛凭栏看了看位份比较低且没有多少宠爱的妃嫔们,看来看去还是沈悦宁最为合适。
皇商沈家虽然在外人看来很了不起,但是在薛家眼里沈家不过是小虾米一个,只要动点手段就能让他们无声无息的消失,到时候那个皇子就算跟她不亲,也绝对不会放弃薛家选个已经消失的外家。
而且沈悦宁在宫里这么多年,霍安瑾对她的宠爱一直不多,也就是说哪怕她去世了,只要没有留下太明显的痕迹,还能给出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霍安瑾是不会追查的。
既然已经想好了,薛凭栏就找到了个机会让沈悦宁帮了她一把,然后就顺理成章的跟沈悦宁成为了好友,提出让沈悦宁搬去启祥宫跟她一起住。
对此沈悦宁没意见,景阳宫主位周素玫没意见,彭雅倩自然也没有意见,于是这件事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沈悦宁从景阳宫偏殿搬去了启祥宫偏殿。
沈悦宁搬到了启祥宫后,薛凭栏就将薛家送进宫的坐胎药分给她一半,两个人一起喝着。
半年过去,两人却都毫无动静,就在薛凭栏思考她是不是该换个人选的时候,沈悦宁在林江艾生下女儿霍谙,被封为嘉嫔搬去长春宫正殿的时候晕倒了。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沈悦宁是被气的,毕竟这些年她跟林江艾的关系就没好过,林江艾宠爱本就比她多,还比她年轻貌美,现在又生下女儿成了嫔位,她气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是太医检查过后却发现并不是的,沈悦宁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在场的众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沈悦宁跟林江艾这两个人,扯头花扯了这么多年,有孕都是前后脚的事,真是天生的冤家。
薛凭栏则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不需要换人了,接下来只要按照计划进行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