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驶上高速,在宽敞的路上飞驰,夕阳西下,太阳绽放着最后的光辉,将余晖注入到车里。
阳光有些刺眼,祝羽珩眉心微皱,“江焕,帮我放一下遮光板。”
“好的,祝老师。”江焕放下手机,帮祝羽珩把遮光板调到合适的位置,“怎么样,可以吗?”
“嗯嗯,可以。”
江焕开了音乐识别,是迈尔斯·戴维斯的《Kind of Blue》,她点了收藏,又百度了一下相关的资料。她总是想下意识的,下意识的接近祝羽珩一点,后来的江焕形容为“感其所感,爱其所爱。”
香薰唱片随着音乐转动着,江焕才发现新物件。
“哇,好有趣的香薰!”江焕靠近一些,观察着。
“才看到吗?”祝羽珩此刻又觉得江焕像个小孩子,对一切充满着赤诚的探寻,不过在后来的回忆里,被江焕反驳到“这叫如婴儿乎,专气致柔。”
“很有趣诶,她是跟着音乐转动吗?”
祝羽珩摇了摇头,心里不乏有点可惜,可惜没有办法看到此刻江焕的表情,似乎彼此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想记下来,就像是向阳的花儿永远的追随着太阳。
“不是的,它只是个摆件,下面有电池控制它在转,你可以把它停住再松手试一试。”
“有趣。”江焕拨着迷你唱片,“不过跟现在播放的音乐很配。”
车程过半,江焕喝了口水,目光扫过正在开车的祝羽珩,她弯身从下面的袋子里拿出一瓶水,拧开盖子,递给祝羽珩,“祝老师,您喝口水。”
“好,谢谢。”祝羽珩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还没待递过去,江焕就过来接了,江焕自然地接过水,盖好盖子,放下。在旅途中,她们彼此形成了无数次这样的默契。
“十分钟后有个服务区,我们到那里停一会,休息一下。”
“好。”阳光照在身上,过于暖和,困意席卷,而祝羽珩的声音又像是春风吹散了她的倦意。
车停在了服务区的停车位,祝羽珩紧绷了一路的身体此刻放松下来,她解开安全带,扶着左肩,转动着。
“祝老师,不舒服吗?”江焕停下翻找纸巾的动作,看向祝羽珩。
“没,可能就是开车端着太久了,肌肉持续紧绷,过一会就好了。”祝羽珩又揉了揉肩。
“要不,剩下的路程我来吧。”
坐车看风景,自然是安逸舒适。而开车的话,平坦的道路虽然车很少,但仍需集中精力,路程过半,祝羽珩已经坐得有些腰痛、胳膊痛,她不想让江焕也紧绷着。
江焕赶忙从衣服内兜里掏出黑色小本本,平铺展开给祝羽珩看。
“我真的可以的,你看,已经过了实习期的。”
对面的人目光热切,仿佛就像是刚才路上照耀着的太阳。祝羽珩看着导航上显示的剩余公里数和时间,时间也不久,不过六十分钟,她点头,“好,听你的。”
“好!祝老师要不要去洗手间,我这里有纸巾和湿巾。”江焕举起小包的纸巾和湿巾,仿佛展示着法宝似的,只需祝羽珩的一个答复便悉数献上。
“好,谢谢。”接过两样,祝羽珩莞尔一笑,暖意涌上心头,江焕总是那么周全,方方面面。
此时就像是一种无言的默契,江焕不再过度地拒绝她,她也在适度地容许江焕的任何提议,这往往不就是爱的一种侧影。
江焕比祝羽珩高一些,祝羽珩帮着她调整座椅位置,两个人各自系好安全带,日光昏黄不再刺眼,祝羽珩把驾驶座上饭的遮阳板抬上去。
“准备出发啦!”
“累了就跟我说,换我来。”
“我没问题的祝老师,是你要好好休息一下。”
音乐的节奏声中,车辆平稳地驾驶中,路边是无尽的绿树翻飞过去,让人来不及看清它的样子,但能看到彼此就够了。祝羽珩渐渐沉睡,梦乡融入黑夜。
祝羽珩醒来的时候,江焕已经将车停好在了酒店的停车位。
“嗯~我们是到了吗?”祝羽珩在朦胧的睡意中逐渐醒来,声音柔和,亦像是那朦胧的月色。
“是的,刚到酒店,我刚停好车。”江焕解开安全带,侧身过来,目光投向副驾驶位的祝羽珩。
“嗯,江焕同学,很棒。”
“感谢组织的肯定!”
这种玩笑似的默契,在两个人彼此之间流转,一同伴随着的还有肯定。
江焕等着祝羽珩拉好羽绒服拉链,戴好口罩才开了车门下车。她背起背包,拎着行李袋,“给我吧,祝老师。”
祝羽珩行李很少,她只带了几件衣服,“没事,不沉。”
“刚看你肩膀不舒服,给我吧。”江焕已经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
她懂她的关怀,肩膀确实尚在隐隐作痛,虽然轻巧的包裹不碍事,“你已经拿那么多了。”
“没事啦。”距离在不知不觉间消融,江焕再次发出诚挚的请求,不是冒失的没分寸,亦非故意招惹的没礼貌。
“走吧。”祝羽珩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拒绝江焕,就像自己那无法再去忽视的真心,就像夜晚终究会告落,太阳照旧升起。
“您好,欢迎光临。有预定吗?”
“有的,”江焕提着所有的行李,祝羽珩很默契的直接去办理入住,她把身份证递给工作人员。
“好的,请稍等,”
“女士你好,一间双人房对吗?”
“是的。”
江焕站在一旁,她觉得祝羽珩无时无刻都是优雅的象征,她就像是氧气,自己一离开便她无法呼吸,只有见到她,哪怕一刻,也能得以生存。
“你好,女士,两个人入住的话,另一位也要登记身份证。”工作人员示意着需要登记江焕的信息。
祝羽珩一回头便看着这个人在发呆,就像是在窗边站着看着花草和街道一样。“江焕,过来。”祝羽珩朝着她招手。
“来啦!”听到祝羽珩的呼喊,江焕思绪逐渐回笼,走到她身边,全然没有注意到工作人员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怎么啦?”
“登记身份证。”
“奥奥,好的,”可是两只手都占着,也不好把干净的装着衣服的行李放在地上。
“放哪里了?”祝羽珩询问着,但话音里没有意思催促和责怪。
“在上衣右边的外兜里。”
祝羽珩低头拉开江焕右侧衣兜的拉链,找到了卡包,拿出身份证递给工作人员,默契浑然天成。
“请稍等,”工作人员接过身份证,很快就登记好了,将身份证和房卡一同返还给祝羽珩,“您好,这是您的房卡,房间号是1321,13楼,电梯在直走右手边,有问题请随时呼叫。”
“谢谢。”祝羽珩把江焕的身份证收好,放回右侧衣兜,拉好拉链。“走吧。”
“好。”江焕一如在行里一样乖乖地跟在祝羽珩身后,她忽然觉得她们这样的默契,她想不明白是从何时、从哪里滋长出的默契。
“滴,欢迎光临。”
祝羽珩打开门,插好房卡,给江焕让路,示意她先进来放行李,接着换好一次性拖鞋,走到窗边开窗通风。
另一边的江焕放下行李,伸了伸腰。
“累不累?”祝羽珩站在窗边,风从缝隙中透过,她看着陌生的城市,星星点点的灯火。
“不累!”江焕一想到跟祝羽珩的旅行,仿佛像是梦一样,甚至觉得更加精神充沛。
“嘶!”江焕一回头,才注意到洗手间前的浴缸就这么直接的出现在房间里,不,床的旁边。
祝羽珩以为江焕不小心撞到哪里,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走到她的身边,才发现并没有受伤,她接收到了江焕的震惊和尴尬。
“你看那上面有滑道,应该可以拉上。”
江焕从尴尬中缓过神来,后知后觉地有点不好意思。
“你去看看。”
后来,祝羽珩说,江焕作为爱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其实江焕的优点很多,而祝羽珩也明白,这样的“听话”往往是一种在乎。在乎你,才会倾听你,在乎你,才会认同你。
“确实可以的。”江焕把伸缩推拉门拉出来一点又推了回去。
“那就直接拉上吧。”
“好。”
祝羽珩看了看手表,六点,还不算晚,“我们先收拾一下行李再出去吃饭吧。”
“好!”江焕虽然偶尔总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回答着,但每个“好”字的语气都不同,像是跳跃的音符,飞扬、雀跃。
“祝老师,我带了一次性的床单和被套,你要不要?”江焕把自己手提行李里的东西都摆好。
祝羽珩承认,自己无论做何准备,准备生活里一些琐碎的小事情上确实没有江焕那么仔细周全,“好,你想的很周全。”
“嘿嘿,”江焕拿出一套,递给祝羽珩,递过去的手顿了一下,倏然想到了刚才,“祝老师,你的胳膊怎么样了?”
祝羽珩动了动胳膊,不动还好,一动起来,尤其是一抬起胳膊时肩膀那里还是有些痛,“还好,不碍事。”
“你想睡在哪边,我帮你铺一下吧。”
“你开了那么久的车,如果不舒服,这点小事就让我来吧。”关切,在不经意间,在每一个小事上,生根发芽。
祝羽珩点了点头,她体会到了被照顾,被无微不至的关怀拥在怀里的感觉,就是向阳而生的花草,浸润在太阳的暖意中。
江焕去洗漱间洗干净手,拆开包装,动作熟练麻利,“祝老师,我还带了阵痛贴,你要不要贴一个。”
看着江焕最后套好枕头套,一气呵成,“你连这个都带了?”
江焕读懂了祝羽珩语气中的默许和赞同,回到衣柜前,在背包里翻找着。
“我都怕习惯了这次跟你出来周全的准备,下次我一个人怎么办?”祝羽珩接过阵痛贴,走向洗漱间。
江焕朝着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没说话,“如果,如果以后可以一起,虽然我知道,应该没有以后。”
祝羽珩走进洗漱间,江焕的笑容凝滞,失落涌上心头,不过她明白,更应该珍惜当下,即使未来只有回忆里的祝羽珩能让她留恋,但也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