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事做多了,人是会遭报应。
虽然太宰治不觉得自己干了什么人事,但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绑架用来威胁别人。横滨龙头地下组织最年轻的干部在大街上公然被绑架,只是为了喊出那个家伙,罗波安,太宰治的英灵搭档。
见了鬼,他是不是该高喊圣母玛利?
太宰治拒绝反思,他把责任全部推到罗波安身上。都是罗波安的错,处理不好后事导致他可怜虚弱的御主被迫背锅。这下好了,目标直指罗波安,森先生肯定会选择不多干涉而是在背后看好戏,只剩下他一个可怜人任劳任怨还要被摔摔打打。
他可真是太倒霉了。太宰治抱怨道。
他试图用垃圾话和看守自己的Mimic成员搭话,但这些活着只为求死的木头人根本不理会了。即使太宰治舌头上长了个人,戳爆他们痛点,都没有任何回复,太无聊了。这一切都无聊到不对劲。
太宰治终于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在保持最高戒备,所有人都怀抱着一种奇妙的狂热状态。这很容易有所联想,太宰治不是傻子,当然猜测到,这就是森先生想要的结果。
但不是太宰治想看见的。他以为罗波安这种自我为中心的家伙不会愿意看一切都在他人的计划内,他会努力想要破局,把世界搅的一团乱。这本来就是一个无趣乏味的世界,太宰治没有兴趣毁灭世界,那太麻烦了,他选择终结自己。
他一次也没成功。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烂好心的、心有图谋的、满嘴谎言的,他们把不知真假的希望放在他的眼前,就像掉在驴头顶的萝卜。太宰治则是那头蠢驴,带着满肚子的绝望去试图够到越来越近的萝卜。
可他够不到,这是一场骗局。世界也只是一场等待演员的舞台。
“你不该来的,这是陷阱。”太宰治第一次通过两人之间的链接和罗波安说话。
“但我为你而来。”罗波安没有把话说完整,但太宰治清楚他的后半句话。
感动吗?
“呕。太恶心了。”太宰治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你只是习惯性把动机推卸到他人身上,你总会来的,不因为我。你也有自己的理由来这里,他们一定会找上你,即使不通过我。”
“你以为自己很真诚,但你只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太宰治不留情地给罗波安下定义。
黄袍的少年看向太宰治所在的方位,他回以微笑。
他站在这是哪,罗波安试图回忆横滨地图,太复杂了,他站在一栋建筑面前。里面是Mimic剩余全部的成员,太宰公主就在最里面的屋子里等着他拯救,恶龙,那个一心找死的亡灵……巴巴托斯没有处理干净后事让罗波安很失望。
罗波安喜欢有自主能动性的仆人,但他讨厌不听他话的尸体。不听话的仆人没有活着的价值,那就只能是尸体,巴巴托斯是父亲给他的礼物,但它不该背叛主人。
罗波安不在意巴巴托斯的真实目的和它的小心思,但他会告诉他可爱的羔羊,他想要的小绵羊应该是什么样子……他的小羊不需要思考,只需要一副温顺美丽的皮囊。
这样就足够了,小王子只是想要可爱的宠物。他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罗波安拄着牧羊杖,他觉得自己的怀里空荡荡的,他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他的小羊背叛了他,真悲伤。少年人踏入装饰奢华的刑场,无数子弹向他倾泄而来,这是没有意义的,子弹无法伤害到他。
即使是罗波安这样的三流从者也足以碾压最精锐的部队,因为英灵的本质是武器。
无形的屏障展开挡下所有子弹,罗波安不急不缓地前进,他欣赏着华美的建筑在枪林弹雨下被摧毁的美景。美好的事物在破碎的瞬间总是有种令人惊叹的美,华丽的水晶灯从半空坠落,闪亮的玻璃碎了一地,五彩斑斓地让罗波安想起教堂的壁画。
他的时代,神的居所华丽又朴实,它采用最好的素材、最精美的装饰,罗波安见过神殿的建造,人类如蚂蚁般勤恳的工作。所有的魔法,非自然能力在此刻都仿若不存。因神殿是神的居所,由人的信仰建造,倘若魔法只能制造出华丽的躯壳,真正的内在是需要建造者去填充。
他们必须循规蹈矩,用最古老的方法打下地基,用智慧扛起巨大的木头,用双手磨平木材毛糙的边缘。一点点拼接、累积、雕刻、建造,神殿由此构成,而后神垂眉,与选定的牧羊者立约。
罗波安失去了很长一段的记忆,但他仍记得所罗门王的声音。他用沉稳冷静温和的语调,宣读从今往后,神就在人间,在你我之间。
可罗波安知道这些只是形式,就和人对神的祭祀,只是缔结神与人的关联。
所有人以为神高不可攀,可实际上神一直游荡在人间,祂从来不成离开他的国,他的羊群。祂平等地爱着祂拥有的每一只小羊。
这些都只限于他的时代,在神秘衰弱的现代,神已经无法再继续待在人间。尤其是所罗门王……之后,神和人类已经……
罗波安恍然,作为英灵的他应该知道,可内核依旧是活人的他不能知道。原来如此,看起来阿赖耶识和盖亚也不是什么都没干,它们不介意他知道自己的未来,但还是隐藏了关键的信息,它们藏起了所罗门王的故事。
所幸罗波安在涉及神明和未来的事情上一向没有过多的好奇心,他不知道在他背后,两大意识在为他没有被成功透题松了口气。
过度的自谦是傲慢,过度的自大是愚蠢。
当雇佣兵们扛着火箭炮向罗波安发射时,罗波安终于有了时代变了的感觉,只是用来防御子弹的屏障被打破,宛如玻璃破碎的声音出现在每个人的耳边。罗波安从容站在原地,世界在他的眼中变得清晰,炮弹的轨道是如此简单。罗波安甚至有余力用牧羊杖轻敲,让半空的导弹换个方向。
爆炸的火光出现在罗波安的面前,橙黄色的余波勾勒出罗波安身侧透明的屏障染色。罗波安安静地看着断肢从他的头顶飞过,血迹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如此残忍可怖的景象没能让其余幸存的雇佣兵后退半步,他们用着证实能够打破罗波安保护盾的火箭炮向少年人发射。
然后化作炸开的血肉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