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喻宁站洗漱台前照镜子,发现整张脸白嫩精神,好看不少。
喻宁满意地挤三泵洗面乳,再接再厉。待会儿去喻宅应付好喻何年,他就直接去N时找段时予。
况且,段时予没感受过胎动,也没有见他大肚的模样。他们不见面的日子,喻宁有想过拍孕肚发段时予瞧瞧,事实上也发过一次,不过他很快撤回,段时予没来得及看见。他为什么要撤,喻宁想,当然是要段时予见到后就能摸到了。
喻宁走进衣帽间,拿下放在衣柜最边缘的喻家特定的黑色中山唐装。
唐装是前几天喻宅人送来的,做工精致,光滑的黑玉纽扣点缀。胸口处的变色云纹,随着紫外线强度,由灰逐步向红色变化。
喻宁穿上它,就像穿上了束缚,脸无表情,古板严肃,没一点年轻人该有的活力。唐装掩不住肚子。肚子凸着,将唐装本衣的气势削弱些许,又没那么的不可接受了。喻宁从保险箱里取出喻梦灵的如玉吊坠,戴上脖子,塞进衣领里,然后再收拾待会儿吃的安胎胶囊、营养丸等东西,便随季管家回喻宅了。
喻宅不太有过年的氛围,仅在沉重木门上贴春联。
喻宁踏入四合院最深处的祠堂,只见喻何年身穿红色唐装,跪在黑圆垫上。喻宁走进去,跪在他旁边的垫子上。
祠堂上,供着五十位灵牌,最顶的灵牌,是三百多年前的老祖宗。
喻家,存在了三百多年,即使遭受太多重大苦难,也艰难挺过,屹立不倒。
最低一排的最右边,是喻何年的父亲,喻棱。
喻棱是将老旧的喻家打碎重组,并成功引领喻家走向国际的卓越商人。
没有他,喻家也没有今天。
喻家能够不被时代淘汰,全是他的功劳。
虽说他不能够立在祠堂上的显眼位置,但他的牌子和其他牌子的材料不同,其他是黑木制成,他的是金丝楠木制成。喻宁等人进入祠堂的第一眼,看到的即为喻棱的灵牌。
闭眼的喻何年听见动静,睁开眼睨喻宁道:“开始吧。”
季管家递来黑木板和雕刻笔,喻宁没接。
明年,喻宁正式接管喻氏,成为新任董事长。
成为董事长,需要亲自刻上自己死后的灵牌。
但灵牌就算刻好了,也不代表有资格被立在祠堂里,享后人供奉。
倘若董事长在职期间,有丑闻或者丢了喻家的脸面,被对家压一头等恶劣事情,不仅没资格进入祠堂,还极有可能被迫和喻家断绝关系。
上上上上任董事长就是个例子,害得喻家差点破产,所以被喻家上上上上上任董事长,即为比董事长还有权威的监察长给逐出喻家了。
监察长,就是退位后的董事长任职的。
当今人类各方面领域发展迅速,上层人士的寿命普遍变长,像他们喻家,从设立比董事长还高权力的监察长起,监察长的寿命都平均在九十九岁往上。
而喻棱是最短寿命的监察长,七十五岁退位,七十七岁就死于意外。
而喻何年也是最轻松的董事长。
不过,喻何年也不需要监察长的监视审判。毕竟,他没上位董事长起,就颇有监察长的架势了。
喻宁内心排斥刻名字在灵牌上,也排斥宣誓成为董事长后的责任。
董事长在喻何年等人心里,是权力的象征,但在喻宁心里,是禁锢更多。
他当然也有野心,也爱着权力,但比起自由和家庭,权力也没那么大的魅力了。如果是单身时的喻宁,可能会什么也不管的接受禁锢。
可惜,他现在有属于自己的家了。
董事长,谁爱当,谁当吧。
“喻宁。”喻何年蹙眉。
“外公,时间还早,不急于一时。”喻宁没把拒绝的话说得那么直接。
喻何年沉沉道:“喻宁,你没拒绝的余地。”
“外公,我明年才任职。”喻宁口吻淡淡,“离明年还太早了。”
“我现在才由你宣誓,是最晚的了。”喻何年板起脸,“不要忤逆我,喻宁。”
“我怀着孩子,不合适。”喻宁搬出肚里的崽。
喻何年禁不住看一眼他的大肚,眉头的纹拧成了深壑,他至今依旧接受不了怀孕的男人。
且喻宁是他亲手养大,于他而言,喻宁寄托着他的期望,带着喻氏走向更加辉煌的道路的期望。但人算不如天算,喻宁怀孕了,大肚子的他瞧着即为辣眼睛。
本来极力不看喻宁惹眼大肚的喻何年在此刻破了功,他当下是没法继续和喻宁待着的,即使做了一晚上的心里安抚,也还是把持不住,他嫌恶道:“出去,等我叫你才进来。”
喻宁松了一口气,立即起身,冲喻何年颔首一个,转身快步而离。
喻何年朝着一众灵牌磕头道:“惹您们不适了,我会尽快命喻宁回来认罪。请您们原谅我的失责。”
……
喻何年没一两个小时的缓冲,是不会叫喻宁回去宣誓的。喻宁离开喻宅,冲N时疾驰而去。
快半个小时后,喻宁到公司楼下,他什么也没遮,径直上楼了。
段时予公司放假早,后天员工才返回公司工作。
喻宁伫立段时予的办公室门前,深呼吸。与此同时,段时予在和孟然通电话。
“新年快乐。”段时予的脸上挂起耀眼的笑容。
孟然冷淡地道:“嗯。”
“回国过年吗?”段时予期待询问,“你爸妈和小语都来问我你回不回来。他们都想你。”
“我的情况,你又是不知道。”孟然说,“说完就挂了吧。”
“……”段时予笑容一滞。很快,他又没事人地笑说,“我在创业了。”
一听段时予创业,远在德国的孟然大大的忐忑害怕消失不少,他来兴致道:“游戏?”
“嗯!”段时予眉头舒展,“在进行中了,你要看看我公司的环境吗?”
孟然迟疑片刻,谨慎说:“还是拍照发我吧。”
“行。”段时予也满意了。
“时予,我高兴你听我建议创业了。”孟然语气真诚,“游戏行业的确不错,你也有天赋。好好的强大自己,没什么是比靠自己还安心的了。”
“我知道的,我有努力。等我有成就了,也能多护着你们。”段时予脑海闪过喻宁的面容。
“嗯。”孟然笑了一下,“时予,我相信你可以的。”
段时予收回离走的心神,舔舔唇,祈求说:“那我们和好,好吗?”
“时予,我们都还太年轻。”孟然说,“认真发展自己的未来吧。”
“……”
“挂了。”孟然可不敢多和段时予聊久,“加油。新年快乐。以后,你别再主动联系我了。”
段时予呆住,脑子空白。
好不容易联系上孟然,还没聊够两分钟就结束了。
孟然残忍地挂断电话。
段时予魂不守舍,郁闷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段时予转身,只见喻宁惨白着脸,质问说:“你创业,是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