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月哥哥,你来了!”
谈瑶把洗干净切好的水果端了出来,又从房间里拿来了她今天上午的画作。
“你看,我用你教我的方法画的画,怎么样?有没有进步一点?”
谈瑶在造型和色彩上还挺有天赋,一点就通,可以说是很优秀的学生。
陆衔月拿着画纸端详了片刻,点头道,“不错,配色很和谐。”
谈翌也凑过去看了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他的身体几乎贴在了陆衔月的肩膀上,夸奖道,“进步很大。”
陆衔月不动声色地避开谈翌,又添了一句,“她在美术上挺有天分的。”
谈瑶高兴极了,“真的吗?”
“嗯。”
谈翌伸手摸了摸谈瑶的头,“这说明我们衔月哥哥教得好。”
另一边,林卉和柳含章已经把香喷喷的菜肴摆满了餐桌,“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饭吧。”
谈翌替陆衔月拉开椅子,然后顺理成章地坐到了他的身旁,先是给陆衔月盛了一小碗饭,又给他倒了一杯果汁。
林卉看着自家儿子给客人盛饭只盛半碗,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不懂事了?
“小翌,怎么给小陆盛这么点米饭?”
谈翌解释道,“他胃口小,吃不了太多。”
陆衔月也“嗯”了声。
林卉总觉得陆衔月的饭量不大令人安心,“那半碗也太少了,跟喂猫似的。”
她用公筷给陆衔月夹了几块红烧鸭肉和回锅肉,生怕孩子饿着,“来,小陆,多吃点肉。”
谈翌盯着每一块放进陆衔月碗里的菜,自然而然地从陆衔月碗里夹走了鸭肉。
“妈,他不爱吃这个。”
陆衔月:“……”
其实也不是一点也不吃。
柳含章在一旁看很久了,她明明记得陆衔月不挑食的,就是吃得少而已,难不成她找的这个饭搭子还把人的口味给养刁了?
谈翌往陆衔月碗里夹了两片水煮牛肉。
据他这两三个月的观察,他发现陆衔月眼里的食物分为三种,十分抗拒吃、一般抗拒吃和不太抗拒吃,不过他虽然平等地抗拒所有食物,但为了维持生命体征,都能吃一点。
陆衔月看着碗里的食物,没多说什么,碍于柳含章在场,他显得十分配合,生怕被人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但谈翌也没太过分,没让他吃太多。
一顿饭下来,林卉和柳含章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谈翌和陆衔月身上。
林卉看着自家儿子贴心地给朋友剥虾、夹菜、添果汁,把人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心里很是满意。
不错,很有家风。
陆衔月已经习惯了谈翌的“用餐服务”,并不觉得有什么,但这放在柳含章眼里就不大对劲了。
她有说要把人伺候到这个份上吗?
谈瑶自然也看到了谈翌对陆衔月的关心和照顾,她心想:看来大哥和衔月哥哥果真是很要好的朋友。
饭后,谈翌自觉系上围裙收盘洗碗,陆衔月主动提出,“我帮你。”
谈翌有些意外,“怎么突然这么客气?”
“没有。”
陆衔月瞥了一眼客厅里的林卉和谈瑶,比起应付小孩和长辈,还是应付碗筷更轻松。
最主要的是,林卉很容易让他想起去世的陆堇宜,这两位母亲在某些方面有一定的相似,比如,她们都是同样的细心,同样的温柔……
陆衔月微微出神,就这片刻功夫,谈翌已经环过他的腰身,给他系上了围裙。
淡淡的鲜割青草气味贴近又远离,陆衔月来不及发作,谈翌就已经退回了安全距离。
末了,谈翌还端详着陆衔月的造型,由衷地夸了一句,“不错,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怎么会有人系个围裙也这么好看?
陆衔月转过身,留给他一个冷漠无情的后脑勺。
“有病就治。”
谈翌被骂了还笑盈盈地贴上去,厨房很宽,他非要肩并肩和陆衔月挤在一起洗碗。
“……”
陆衔月觉得这傻狗有必要去看一下医生,是不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
谈翌还兴冲冲地邀请他,“过会儿我们一起去看新出的电影,怎么样?”
陆衔月拒绝,“不去。”
谈翌继续说道,“动画电影而已,不吓人,瑶瑶看不了太刺激的画面。”
他不去是因为怕电影太吓人吗?
陆衔月面无表情,假装不小心呲了他一身水。
谈翌抖了抖沾湿的围裙和衣服,觉得陆衔月耍性子的模样非常可爱。
他脸上甚至还挂着笑,“怎么生气了?”
“没有。”
陆衔月又不小心呲了他一身水。
谈翌只是笑,抓着陆衔月的手腕,几乎把人圈在了怀里,他问,“好玩儿吗?”
这傻狗动不动就贴着他。
陆衔月从他怀里逃开,冷漠道,“不好玩。”
洗完碗后,谈翌浑身都湿透了,罪魁祸首神色如常地摘掉了围裙。
谈翌拧干衣服下摆,问,“消气了没?”
陆衔月看他浑身湿淋淋的模样,心情甚好。
谁让他没事贴这么近?
谈翌捕捉到陆衔月唇边浅浅的笑意,恍若看到了满山春桃竞相开放。
他晃了晃神,也跟着笑。
“看来是消气了。”
林卉走进厨房就看到了水淋淋的儿子,赶紧找了块毛巾给他擦擦,“洗个碗怎么衣服也弄湿了?赶快去洗个澡,别冻感冒了。”
谈翌从善如流地拿着毛巾去了浴室。
陆衔月坐到了柳含章旁边。
柳含章慢悠悠地吃着饭后水果,瞥了眼陆衔月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问道,“你俩在厨房打水仗?”
陆衔月收敛表情,“没有。”
他是那么幼稚的人吗?
柳含章显然不信,“哦”了一声,揶揄道,“那他衣服上的水是自己浇的。”
陆衔月点头,“对。”
柳含章:“……”
对个鬼,这很不对劲。
谈瑶抱着画板坐到了陆衔月旁边,俨然一副勤恳好学的模样,“衔月哥哥,今天画什么好呢?”
陆衔月想起了满院的鲜花,“蔷薇。”
“好,我最喜欢蔷薇花了!”
陆衔月拿着画笔给谈瑶打了个样,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
“哇,真好看。”谈瑶接过画板,自己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依样画瓢地琢磨。
茶几上放了一本《花卉养护指南》,应该是林卉的书,陆衔月随手翻看了几眼,当他翻到某一页的时候,书里边掉出一张写满字的纸。
柳含章好奇地捡起来一看,“这是什么?”
谈瑶看见后,乖乖巧巧地回答道,“这个大哥的书法纸,他最近在练字。”
“练字啊。”柳含章恍然大悟,身为畅销书作家,拥有一手漂亮的字确实是加分项。
柳含章随意浏览了一下,纸上写的都是诗词歌赋一类的练字素材,她手一转,将书法纸递给陆衔月,说道,“昭昭,你看看,小翌的字写得还不错。”
陆衔月对谈翌的书法不感兴趣,将书法纸原封不动地放回了书页里。
没多久,浴室门打开,谈翌走到陆衔月面前,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陆衔月将视线从书上挪开,看向谈翌。
谈翌撩了撩他超经意地抓出的湿发造型,笑盈盈地问道,“你看见我的腕表了吗?”
陆衔月对他花里胡哨的造型视而不见,面无表情地把放在茶几中央的腕表给他递了过去。
“眼神不好就去看医生。”
谈翌将腕表扣在手腕上,露出精心设计过的笑容,“我暂时没有视力方面的烦恼,多谢关心。”
“……”
这傻狗洗个澡把脑子洗坏了是吧?
坐在一旁嗑瓜子的柳含章见状,眉头深锁,疑心蹭蹭上涨。
这太怪了。
“瑶瑶在画什么?”谈翌假装不经意地去看谈瑶的画板,十分刻意地坐到了陆衔月身侧,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沐浴露气味,清新又好闻。
谈瑶抬头笑着回答,“蔷薇!”
谈翌指了指其中一朵,“这朵特别好看。”
“因为是衔月哥哥画的。”
谈翌转头冲陆衔月笑了笑,称赞道,“陆老师很有水准。”
陆衔月无言以对,往旁边挪了挪。
沙发这么宽,他非要坐这里?
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林卉看见这一幕,又转身回房间拿了件东西出来。
谈翌还想和陆衔月探讨一下他的画风,谁料在他毫无防备之际,迎面倏地吹来一阵热风。
林卉一面拿着吹风机“呼呼呼”地吹着他的湿发造型,一面语重心长地说,“头发不吹干会头痛。”
谈翌:“……”
有没有可能这是他特意设计的一环?
谈翌有苦难言的表情着实有几分滑稽,陆衔月没忍住,几不可见地牵了牵唇。
谈翌没错过陆衔月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漫山遍野的春桃又一次在他眼前齐齐绽放,谈翌被陆衔月一个浅浅的笑晃得目眩神迷。
心跳声被吹风机的响声掩盖,谈翌在母爱的吹拂下忍痛放弃了湿发造型,回房间换了件平日里不常穿的大衣,又配了条银色项链,才出现在众人面前。
林卉觉得自家儿子今天打扮得有点过于花枝招展了,不过她转念一想,在朋友面前打扮得帅一点,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柳含章的疑心在此刻达到了顶峰,谈翌这样子不像是攀比,倒像是……开屏?
她为自己匮乏的词汇量感到惭愧,但她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现在的谈翌。
陆衔月的目光在谈翌身上稍微停留了一瞬,又继续指导谈瑶给蔷薇花上色。
谈翌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电影还有二十分钟开场,现在出发很合适。”
柳含章摸了摸谈瑶的头,“下次再画吧。”
“好,看电影去啦!”
一行五人到达影院后,电影还有五分钟开场,谈翌非常自觉地排队取票,柳含章则是去前台买了爆米花和可乐。
谈翌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票,陆衔月也没在意自己的座位号是多少,反正坐哪儿都差不多。
直到进场以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座位号和柳含章她们的位置不在同一排。
林卉也有些疑惑,“小翌,你没有买同一排的座位吗?”
“没,”谈翌解释道,“这部电影还挺热门的,连着五个的空位不好订,但前后两排凑五个座位还是比较简单的。”
林卉点点头,“那也行吧。”
柳含章已经看明白了谈翌的操作,她叹了口气,开始思考自己给弟弟找了个饭搭子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明智的选择。
谈翌自然而然地走到陆衔月身边坐下,捏着手里的电影票故作惊讶,“好巧,我们刚好坐同一排。”
陆衔月:“……”
票都是他亲手发的,还好意思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