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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虫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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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刺玫村,冬天最舒爽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加之积雪融化,光线柔和。

但还是有点冷,陈却拿出毯子裹住陈定余。

“咿呀!”

陈定余咧开小嘴,笑得像柔柔的涟漪。

陈却凑近亲了一下他的小脸,“一会儿见哦。”

陈定余笑得更开:“咿呀呀!!”

陈却有些不舍,但得出门了。

“放心吧,交给我。”

蓟所呈抱过陈定余,今天是他给自己定期放假的日子。

得到铿锵保证后,陈却踏出房门,手里拿着电动车钥匙,儿子的尿布没了,他得去趟镇上。

此前尿布奶粉都是蓟所呈买,现在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也该亲力亲为。

穿过小院,菜叶上的露珠成串滴落,篱笆上的浅粉色蔷薇轻轻晃漾,不经意间又蔓延几里。

陈却拉好院门,戴好安全盔,骑上小电驴,穿过村落。

时隔一个月,终于亲眼目睹刺玫村。

村如其名,以栽种蔷薇得名,但蔷薇没有商业化,只栽种在房前屋后供观赏。

车子行了一段路,陈却开始低落。

刺玫村虽然通路通网,但太安静了,静得像荒村,阿猫阿狗鸡鸭鹅叫都没有。

以后陈定余上学怎么办?

村里没有幼儿园,镇上才有,从蓟所呈拍的各种Vlog可以看出,村里离镇上开车要二十分钟,路程陡峭,稍有不慎车祸在所难免。

如果他把这个烦恼告诉蓟所呈,蓟所呈肯定会说他尽操些没用的心。

也是,距离陈定余上学还有近三年。

可他仍希望陈定余能快点上学,这样才能尽快树立自我意识,不被旁门左道影响。

电动车驶出村口,进入山腰,山间荒草萋萋,长达十分钟的路程没有人烟,路上刚融化的积雪流了一地,山路盘曲迂回,视野盲区很多。

陈却车技再好也不敢马虎,老老实实降速骑行。

十分钟后进入小镇,陈却猛停路边。

不远处有一群青年聚在树下打桌球,和他们相隔两米是几个横在摩托车上的大叔,纷纷看向他。

「妈妈救命!丧尸……丧尸出没了呜呜……」

「你们看他的肚子,那是怀孕了吗?为什么有那么多妊娠纹……那是妊娠纹吗?有点粗啊,更像藤蔓缠着鼓起的肚子!」

「拍下来拍下来,联系一下落梅医院和科学栏目!」

一个月前那些陌生的人声全都涌入耳中。

陈却双手渗汗,已经很久没有走进人群了,很怕,那些视线,那些声音像梦魇一样。

“得给定余买尿布啊!”

陈却跟自己说,狠下心,摘下安全盔,头发已经汗湿了不少。

他快速走进最近的一家超市,看着蓟所呈写给他的尿布名到货架上去找。

老板娘一边磕瓜子一边跟着他穿梭,什么都不说,只是追随。

陈却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快速搜寻,找到所需便原路返回:“请结算。”

收银台后的店员弓着身子,能清晰看到他白皙的颈上热汗密布,仰头致歉时面色潮红。

这是一个Omega,处于发|情期的Omega。

陈却眸色暗了暗,扫了一眼包装袋上贴着的价格,价也不谈了,直接按照上面的数字掏出现金,握住招财猫压住纸币一角,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是他到这里后第一次看到Omega,还是发|情的Omega,烦躁来势汹汹。

“哎呀!发|情期就不能提前跟我请假吗!”

“还有,我不是说过不要收现金吗!违法?违什么法?现在谁还用现金!……哎呦哎呦,赶快去药店买抑制剂,别回来了!”

身后老板娘的鄙夷和嫌弃一声声落进耳中,陈却越发烦躁,这就是以后的自己吗?

发|情,狼狈,卑贱?

他惶惶不安,快步回到电动车旁,把纸尿片挂好,很想直接回去,但还是走进了粉店买了份手工粉。

蓟所呈爱吃,每次到镇上都会带一碗回去,像是吃不腻,说每个星期的盼头就一碗粉,怎么会腻?会腻的还是人吗?

买好了粉,陈却快速逃离,在山间小路骑驶,凉风习习,绿意盎然。

烦闷散去后,他严肃思考起钱财。

一个月前的手术近乎耗光身上所有的钱财,婴儿用品价格昂贵,仅剩的钱也快不够。

这荒山野岭的,怎么挣钱?

或许只能和蓟所呈一样,种点玉米,收成的时候卖点当生活费,可以后陈定余读初中了怎么办?初中学费住宿费可是需要一大笔钱……

·

“大哥,村里的老人怎么办?”

五个壮汉站在胡戉身后。

胡戉阴鸷俯瞰,山脚的刺玫村燃起了晨烟,不少老人蹲在门口洗漱。

胡戉耙了一下被冷风吹得凌乱的发:“碍事的,就想办法让他碍事不了!”

转身坐上黑色越野车,车子疾驶,进入刺玫村。

胡戉按了一下耳麦:“二组,去买苹果!”

车窗被敲响,胡戉扭头。

白爷爷蹙眉:“你们来这有什么事吗?”

胡戉见是个老头,没怎么在意,只是笑道:“老人家,我们来买水果,买完就走。”

白爷爷又往车里看了几眼,然后退开。

胡戉又对着耳麦命令道:“二组,再给你们两分钟!”

二组组长正站在蓟所呈的院子里,有商有量地说:“先生,我们来取货。”

“取货?”蓟所呈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一群壮汉,“今天并没有订单,你们可能搞错了。”

耳边一直响着胡戉的催促声,二组组长脾气上来:“妈的!先生,你不卖给我们,上面会让我们难看的?求你了,就卖给我们吧!”

说完挥手,四个壮汉瞬间就把蓟所呈围住。

“本来不想动手的,这可是你逼我们的!”

几个壮汉一拥而上,蓟所呈抄起一旁的竹竿,三两下把壮汉打晕。

二组组长连连后退,从后腰掏出手|枪。

蓟所呈闪到一边,消音枪哒哒响起,仍吓到了陈定余。

哇哇哭声从屋内传来。

蓟所呈抓了把菜园里的湿土,攥成一团砸过去,又握住梅枝绷紧,松手,壮汉被弹倒在地。

蓟所呈刚站起身,杨奶奶就出现在院门口:“小呈!怎么了!”

蓟所呈瞳孔瑟缩:“别过来!”

扑身压住壮汉,一个肘击,又握住臂膀一扯,断裂。壮汉哀嚎,蓟所呈把边上散开的泥团塞进他嘴里。

“这是怎么了?!”

杨奶奶赶紧跑进来,差点摔倒,身后跟着一头牛。

“破鞋怎么也来了!”蓟所呈踹开壮汉,扶住杨奶奶,把她扶上牛背,“您先离开。”

杨奶奶急得直晃:“那你怎么办啊!”

“我一会儿带孩子跟上,求您了!先离开!”

熟悉的话语,杨奶奶晃了一下,镇定下来:“你一定要跟上来!”

“嗯。”蓟所呈凑到牛的耳边,“破鞋乖,把奶奶带到牧川哥哥那去,乖孩子,保护好奶奶!”

“破鞋”哞了声,在蓟所呈的手中蹭了一下就驮着杨奶奶跑出院子。

院外传来车子的刹停声,还有男人粗粝的嗓音:“大哥,牛!驮着一个老奶奶!”

“不用管,去把花生接出来!”

“是!”

二组组长听到同伙的声音,急忙吐出一口泥朝门口喊:“大哥,小心!这小子不简呃——!”

左肩中枪,紧挨心脏的地方。

蓟所呈收枪进屋,拿好背带把陈定余绑在胸前,“小东西,别怕啊!”

陈定余脸上还挂着泪,但听到蓟所呈这么说也不哭了,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蓟所呈心疼不已:“真棒啊,定余!”

“喂!屋里的听好了,不出来我就把老头杀了!”

蓟所呈猛地一怔,搂紧陈定余,往屋外走去。

胡戉见蓟所呈出来,看了眼白爷爷:“要他,还是要他?”

看向陈定余:“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

枪口对准白爷爷的太阳穴。

蓟所呈咬紧后牙槽,不忍地看了眼陈定余,自己居然忘了帮他擦掉脸上残余的泪。

指腹滑过脸颊,陈定余像躲挠痒一样嘻嘻笑开。

“对不起,对不起……”蓟所呈红着眼解开背带,“叔叔会带你回来,一定!小定余也要加油好不好?”

眼泪滴在白皙的脸上,陈定余收笑,歪头疑惑地看他。

胡戉带着白爷爷走到他面前:“枪给我。”

蓟所呈递出去,胡戉顺势抱走陈定余,把背带往地上扔去:“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

走出去一步就转身朝蓟所呈开枪,蓟所呈揽着白爷爷闪躲,掩进屋里。

陈定余扒着胡戉的肩膀,大眼睛直愣愣盯着蓟所呈,哇地哭了起来。

胡戉大笑:“拿到花生了,走!留下两个把里面的都给我解决了!”

两个壮汉拉动枪栓,一步一步往屋里去,而他们的身后,胡戉抱着陈定余坐车离开。

“不用管我!去抱回陈定余!”白爷爷扯住蓟所呈的肩膀,“刺玫村,不能欠下命债!”

蓟所呈看着老人坚毅的眼神,“是!”

拉过凳子,瞄准门外的壮汉手臂砸了过去。

啪!

枪掉落的刹那顺势拽住一旁的壮汉,一个膝踢下台阶,回身朝头部踹了两下,两个壮汉晕厥。

哞哞——

破鞋跑回院子。

蓟所呈摸了摸:“干得不错孩子。”

“快去追!”白爷爷单膝压住已经晕厥的壮汉。

“爷爷,这里就交给您了!我回来请罪!”

捡起枪翻上牛背:“走,破鞋!”

·

看到村口罕见的车辙,陈却警惕起来。

而前方的黑色越野车没想过停下时,不对劲就已经落实,陈却闪避一旁。

回过头与车子擦肩时,看到了车内的孩子,哭得很伤心的孩子。

“定余?”陈却心猛地提起来,扭转车头追了上去,“定余!”

“大哥!又来了个碍事的!”

胡戉被陈定余哭得心烦,钳住他的双臂摁紧:“妈的,别哭了!”

“大哥,要杀了吗?”

“杀了!”胡戉吼道。

壮汉朝外探头,枪口瞄准。

陈却应激闪到车子后面,紧贴黑车,看到了内部的情况。

陈定余被胡戉掐得很紧。

“定余?定余!”

陈却恨不能用头撞破车窗,可是不可能,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孩子拼命挣扎,看到他后哭得更伤心,两只手臂挥舞着要他抱。

双方就这么对峙了一路。

“大哥,进入朱厌岛!”

陈定余哭得脸颊红透,声音已经由清脆转为嘶哑,胡戉一慌,吼道:“从边上绕到码头!”

按住耳麦:“四组,死哪去了!把后面那混蛋给我杀了!!”

哒哒!

陈却闪躲不及,跳下电动车,顺势闪到倾斜的道路下,是一条半开的通道。

他奋力往前跑。

不一会儿就看到不远处的码头,还有一艘快艇。

右侧却突然冒出两个穿着潜水服的人。

啪!

右臂中枪,陈却顾及不上,继续往前跑,就差一点了,必须在他们之前到达码头。

啪啪——

身后的枪声追着不放。

“嘶!”

左臂也中枪,陈却咬破嘴唇,一直往前跑。

胡戉抱陈定余下车,陈定余已经哭不出声音,脸也红得不正常:“妈的,快放艇!”

“放开他!”

陈却扑过去,却被胡戉一脚踹开。

“把他给我!”陈却爬过来抓住胡戉的裤脚,双臂的血渗个不停,“他快喘不过气了!求你把他给我!”

“咿呀……”

陈定余听到他的声音,泣血般喊叫,努力朝他挥动双手。

“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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