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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明暗倒悬,方印难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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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下灯盏轻摆,绢纱灯罩“叮咚”空响,改造过的折扇房门将每一间房中的谈笑声阻隔包裹,老管事从后院出来,带了一群嬉笑打闹的孩童,“几位大人吃过饭没有,留下吃顿便饭可好啊?”

子更子午怒目退下,将孩子和张以月一并带走,老管事身后是莫白和娇儿,两人姿态曼妙,纱袖遮臂,罗裙曳地,手里皆抱着猫。

炽燎的孩儿生得黄白相间,长毛大尾,扑闹玩耍,绕着弯路跟孩子们往花室去。

人与猫皆美,三名高官痴痴呆看,莫白和娇儿素手掩面,浅笑不语。

“大人?”老管事提高了声调。

回廊绕下园中花枝疏密有秩,不多不少,恰到清雅之处,美人抱猫,如画卷活现,夏卫平道:“没事,没事了。”

伍桓予听见他说“没事”,登时一愣,“什么?没事?那娘们儿……”

“注意你的嘴,小小兵部传书坐上司马之位,你当你真的稳妥吗?”谷正元本也嫉妒,双眼看着美人,将他推开一边,痴愣愣说了大实话,不苟言笑。

美人只有两个,他们却有三人,他们开始争吵,相互贬损。

老管事道:“三位大人,若不吃饭,天崇卫的饭大概是不那么好吃的。”

伍桓予忽然醒神,大怒,“颜崇安定是谋害了云督领!你们向来聚在一处,妄图把持朝政!”他发觉自己方才昏了头脑,拂袖而去,一面往外走,一面大声道:“我定要揭发你们!你们有本事就连我也杀了!”

夏卫平蹙眉垂眸,心中犹疑,楚粼今日之态尤其怪异,虽说那巫药在京中早不是什么怪事,可太上皇亲手对皇帝下药,当真可信吗?

他看着莫白怀里的猫,谨慎后退,“我定会搞清楚,你们不要高兴太早。”

谷正元本是户部文宗使,书生之气令他在人前总想要显得自己礼周,他深深一拜,瞪着眼睛微恼不语,匆匆离开时,娇儿大声喊他,“谷大人记得常来,写写字也不错!”

莫白与一旁守卫笑起,老管事淡淡道:“回去吧,招待客人要紧,莫惹是非。”

……

林汐之酒未醒,楚逍将她抱上马车,她便搂着他,倚在他身上安稳睡着。

鬼羯与重檐将那刺客困了个结实,用黑布包了一身,只露出口鼻喘气,绑在马车尾部。

楚逍将清心咒反复念诵,不愿思回记忆之中种种错乱,落日入窗,融金倾洒,林汐之身上寒梅的香气在春末的温阳中显得凛冽,他知自己熟悉,清醒回避。

念诵声钻进林汐之梦中,她慢慢醒来,双手环在楚逍颈后,坐起,“你在嘀嘀咕咕什么?比蚊子还吵……”她迷蒙说着,打了个哈欠。

楚逍睁开眼,没有看她,“醒了就下来……”

林汐之低头看了看自己,觉得坐在他身上实属平常,可又看他脸色,像是不愿,她双脚着地,挪开一旁,“抱是你要抱的,如今又臭起脸来,畜生都不及你半分难伺候。”

楚逍不语,又闭眼诵经,林汐之看他许久,低首细听,听不出什么意味,最终放弃。

她挪到窗边,推开窗扇,风扑进来,她解下发钗放在角落里,乌发散落,一丝丝扬在风里,“鬼羯!快点儿!别听重餍的!”

“啊?王妃,我可什么都没说!”重餍连挥了两下鞭子,马车快了不少。

林汐之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这样才凉快!再快些!”她高声叫喊,也不知自己在笑什么,心中沉了块石头。

马踏清尘,丰城外桃林已绿,溪流愈加欢畅,她趴在窗上眺望远山,知那青山后的青山脚下便是她要回去的地方,无他。

……

平宣山脚下车马依稀,鸾城外那片荒原繁花流彩,春末的京城几日来愈发安静,九州十六国商人少有再来,无食肆亦无酒坊,加之当街出了命案,少有闲人在街上久留。

伍桓予每日带人在街上游荡,寻不到人问起当日之事,少数观望到些许的亦不认得沈均是谁,只说是一白衣男子,杀了一个被慎王府侍卫押送的老嬷嬷,又杀了糖糕摊铺的摊贩老板,又将云生杀害。

巡查的府兵来报,“伍大人,沈府有白事,说是死了沈家夫人,小的打听了一下,沈大人好像不见了。”

伍桓予倒眉收紧,“沈均?”

“天崇卫不是带走了那个人嘛?大人何不到天崇卫去问问呢?”大亮的天,一路人热得不耐烦,甩手摇头,“害,我们哪里敢看啊?大人还是去问问天崇卫吧。”

没有食肆酒馆,人人皆各安家中,伍桓予寻不到地方找更多的人,索性便往天崇卫去,“我就不信了,定有怪异。”他自言自语,兵部司马无人阻拦,大步进了天崇卫府衙。

飞花已尽,天崇卫盎然大片葱茏,树下皆是兵器刑具,碎日落下,泛起寒光。

官兵看见伍桓予前来,流程熟悉,退出一个,寻来颜崇安。

“什么风把伍大人吹来了?是担心陛下?”颜崇安扯出标准的官笑,拱手一拜。

伍桓予不吃他的官饭,“你别装,那在街上杀人的分明已经被捕,你在朝上为何不说?”

“被捕?”颜崇安望向身侧官兵,“有这回事吗?”

官兵摇头,“没有,伍大人是不是听错了?还是哪个路过的百姓看错了?”

“哼,你敢不敢带我到牢房里去看一眼?!”

颜崇安侧身让路,“伍大人请,能与您共事真是下官荣幸,您要看,自然能看。”

伍桓予眼睑起了褶,浓厚的倒眉压下,颇似两条黑色毛虫,他抬脚要往府衙西侧走,颜崇安直起身来,“伍大人回来莫忘了交代这诽谤造谣之罪,您无凭无据前来大狱,手中没有皇命,下官唯有按律查办。”

伍桓予霎时退回,“你敢?!”

“大启律法,便是天崇卫谨守的规矩,大人见谅,此间不存在下官敢与不敢。”颜崇安又拜了他,面朝地面,定住不起。

府衙官兵肃立围守,时不时望向他们二人,伍桓予咬了牙,甩手离开,踏出大门时,正好碰见夏卫平,“夏大人?”

“怎么?你看过了?”夏卫平见他要走,问道。

伍桓予摇头,“没有,应是不曾抓到。”

“你怎知道?”夏卫平瞪着他,目光侧过收回,迈进府衙,“颜崇安!我要看看那人犯!”

颜崇安正欲回到堂中,怔住,定神片刻,“夏大人怎么也来了?”他转过身来,坦然一拜,胸背有些抽紧,伍桓予跟着夏卫平折返,不是什么好消息。

“有人说凶手已归案,我来看看。”夏卫平未问他准允,绕过大堂走向地牢入口。

入口于府衙西侧,颜崇安没有阻拦,快步跟上,顺手推了一个官兵,那官兵悄悄离开,自墙上翻出。

地牢阴寒,火光似也胆怯,颤颤摇曳,颜崇安高声道:“夏大人和伍大人心系百姓,甘愿担个诽谤造谣之名,下官佩服。”

“都走到这里了,你以为这说辞还能把我吓退?”夏卫平冷笑一声,转入牢房中。

原先食肆酒馆中有正业的男女拥挤着关在一处,各种臭味交织在一起,夏卫平即刻捂了口鼻,“这什么味道?!”

狱卒使了个眼色,牢房里的犯人全都哭号起来,陆坚骂道:“我们犯了什么事关着?那是官儿吗?来!给个说法!”

伍桓予前去一看,“你是何人?”

吴悔斜斜睨向他,默然起身,走到围栏前,与他面对面,脸对脸,“我是庄忆瑶的夫婿,你家主子似乎抢了我家娘子,将我与我兄弟无端囚禁,还未请大人做个解释?”

“颜大人,这是真的吗?”夏卫平走近打量二人,转向颜崇安,“我怎么记得庄小姐在丰城就是与陛下成婚的?”

“三殿下一直在京城,出城的是九殿下,否则镇北军如何灭梁?九殿下如何失踪?上官家全族如何抄家斩首?满城皆知的事情,夏大人难道不知?还是说夏大人是故意不知?”

“我……我一时没想清楚……”夏卫平只听楚粼一人所言,并未听过他人周解,吴悔和陆坚就在他面前,他有些心虚,将口鼻捂得更紧了些,“那……那怎么不放了……?”

颜崇安倦怠一笑,目光扫过一间间牢房,每个人都有罪,又好像都无罪,他还没来得及细看,伍桓予因那恶臭熏得难受,燥火渐起,从牢房门前退开,正要开口催促,颜崇安道:“京城最安全的地方,好像就是这里了。”

夏卫平眼眶微颤,伍桓予动作停住,两人无可言说,京城纷乱不堪亦是无可回避的事实,颜崇安继续道:“太上皇说了,若几位大人愿尽忠职守,念在你们为朝廷效力多年,可保留你们的官职,只要不犯错。”

“这……”夏卫平捂着口鼻的手一点点放下,“太上皇人在何处?”

“太上皇还说,二位大人不算坏人,要权要势,想要更好的日子,是人之常情,二位大人若想通了,便可前往一见。”

伍桓予低头不语,金鹿踏云的官袍在他眼底忽然刺眼,他将官府脱下,交给颜崇安,“下官不配,我以兵部司马身份,保了这两位出来,颜大人可将这官服带回太上皇面前。”

夏卫平不解,“伍大人这是做什么?”

“……太上皇仁善,是我不配了,我一直以为……”伍桓予没有说下去,隐忍笑了笑,“陛下是好人,三殿下不配。”

沈均坐在地上,缩在许多犯人身后,双臂抱膝,听着他们说话,埋头闭眼,锁链拆开的声音传来,脚步声在牢房中凌乱响起,关在一起的犯人退开让路,颜崇安与夏卫平朝他走去。

宫墙之中,天崇卫禁军轮守严防,不许任何官员进出,楚粼关在暗室之中,一日又一日,楚胤寒醒来呆坐许久,与关宪说道:“把粼儿带来,我再看看他……”

柳随风放下医术,进前把脉,片刻,轻快点头,“可以。”

岑总管领了官兵前往偏殿,单开的朱漆门扇铁链紧锁,门开以后,房中昏暗无声,岑总管唤道:“三殿下……三殿下?”

无人回应,岑总管一惊,进门去看,屋后本锁死的窗不知何时断开两半,楚粼身上的龙袍留下一角破碎挂在断裂的木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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