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直到一月十五号的下午，童以沫她们考完最后一门，才得以结束。
黎薇一出考场就抱紧了乔翡的大腿：“学霸，大佬，你真是神了你，画的重点几乎都考到了。”
乔翡笑：“记得请我吃饭哈？”
“没问题，但是得等我们从北城回来。”
“成。那你们先忙，我和嫣然回去收拾东西了。”
“好，”黎薇答应，扭头看向童以沫，“回剧组不？还是说，要去见见你的心上人？”
“他正考试呢，估计遇不上了。”童以沫看着手机里的消息，还没有人回，“不等了，先回剧组吧，晚上有夜戏。”
“嗯。”黎薇叫了网约车。
*
沈七看到消息追出来的时候，人早走了。
他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喂，以沫。”
“你考完啦？”
“嗯，刚出来，本来想和你吃顿饭的。”沈七觉得可惜，他们两已经好长时间没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了。每次见面，都是匆匆一眼。
“不着急，等我拍完这部戏，就能休息了。”
“嗯，好，”沈七摸了摸鼻子，“你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还有姥姥......我马上就要出发去北城了，今年可能没法回去过年。”童以沫打电话和姥姥说了这事，她能听出姥姥的失落。
“放心，我肯定让姥姥天天开心。”
“谢谢你。”
“跟我还用客气啊！”沈七笑。
挂了电话后，童以沫闭眼靠在车椅上，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想他啦？”
“嗯。”
“不是我扫兴哈，以沫，”黎薇斟酌自己的措辞，“沈七以后的路大概就是成为一名体育老师，你就没担心过你两的未来嘛？”
童以沫不解：“担心什么？”
“老师和明星，这种CP怎么听都会BE的。”
“没有吧。”
黎薇强调：“那是因为你还没火啊，等电影开始宣发，你真正的走到大众面前......”
童以沫抢断她的话：“那你觉得这些会影响我和姥姥的关系嘛？”
“那当然不会，姥姥永远是你姥姥。”
“对啊，”童以沫理所当然，“薇薇，你可能没法理解我和沈七的关系。在我心里，他和姥姥是一样的。我们既是恋人，也是亲人。”
“......”黎薇蹙眉，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行吧。”
娱乐圈可没那么简单，这才哪到哪啊！
若是童以沫用情没那么深，她还放心些。如今得知沈七在她心目中超然的地位，黎薇免不了要担心。
*
一月二十号的中午，她们便随剧组飞到了北城。
谢信离知道她们第一次来北城，人生地不熟，还特地派了个剧组助理跟着她们，直到安顿下来。
黎薇问那个助理：“这附近有商场么？”
“附近没有，”小助理笑，“咱们片场在北城的郊区，你们要是想逛商场，可以打个车去市里。我给你发几个定位。”
黎薇笑：“谢谢你啊，这北城也太冷了，我们衣服都没带够，要去买几件。”
“是吧，我刚来北城的时候，也觉得这地方冷。”
“你也是南方人吧？”
“是啊，在北城读的大学，工作后，就满世界的跑。”小助理性格也好，跟黎薇一通聊。
“真好。等你休息日，咱们一起吃饭啊。”
“好啊，那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唉，好，拜拜。”
黎薇将人送走，回头就看见，童以沫坐在镜子前面研究剧本了。
“这么用功？刚到北城不想出去玩玩啊？”
“不了，总感觉导演对我们太好了，我受之有愧。”童以沫捂住耳朵又松开，她这辈子第一次坐飞机，没想到这么难受，耳朵嗡嗡得响。
“很正常吧，一般有艺术追求的导演都特别惜才。”
童以沫露出个一字微笑：“我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行，不打扰你了，我去给你买几件衣服。”黎薇说完，便转身出门了。
一月二十二号，剧组恢复拍摄。
在北城所有的戏份，都是夏泉，叶宣，齐磊三人私下达成联盟，开始报复那些霸凌者了。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觉醒，知道了一味的忍让只会让霸凌者更加猖狂，想要自保，只能以暴制暴。
他们交换目标，根据每个霸凌者的性格劣势，制定了报复手段。
夏泉对付的，是齐磊的敌人。
齐磊是他们三人中最小的，因为身材矮小，性格阴柔，被班里的一个叫唐政的体育男凌暴。
撕烂作业本，起各种侮辱性的外号都是家常便饭。
他甚至在体育课上把齐磊当成马骑，让他驼着自己在篮球场上绕圈。老师发现后，就说这是在做游戏。
夏泉想的办法是跟唐政搭上，让他误以为自己对他有意思，把他引到学校天台。
想利用的，就是唐政好.色，唐政胆大妄为，等他要对自己下手，叶宣拍下关键性的证据，然后报警。
QJ未遂，怎么也能让他退学了。
叶宣不同意，这个方案必须等唐政动手之后，才能报警。时间对不上的话，警察就会起疑。
可这途中万一......
剧本里，夏泉的台词是这么写的：“万一的话，那就来真的，退学和坐牢，还是后者听上去更爽。我什么都没有了，也就这点贞.操还值钱。”
这时的夏泉早就有了自伤的想法，等到施暴者一一应劫，她就没打算再活着。这时的她，是偏执的。
最终，计划还是实施了，叶宣报了警，可警察迟迟没有来。眼看着夏泉就要被唐政侮辱的时候，是齐磊冲出来阻止了这个计划。
他胆小，没有力量，也从不敢反抗唐政，可这一次，他为了自己的好朋友，第一次朝唐政挥出了拳头。
这段戏是影片的一个小高潮，也是夏泉，叶宣，齐磊三人第二次觉醒，他们成了朋友，建立了深度关系，戏剧的冲突从报复，转变成了保护同伴。
谢信离把主要角色叫到身边，又讲了一遍戏。
摄影灯光都布置好了，地点是一座废弃工厂的天台，满地的雪。
“一定要真，要把自己带入角色，这场戏但凡有一点演的痕迹，观众都会出戏。”
演员们都点头应是。
“好，先试一条，跟一下走位。”
童以沫进入状态，和饰演唐政的演员面对面站着。导演一喊Action，男生特别想表现的逼真，冲上前就扯住童以沫的衣领，誓要撕个粉碎。
童以沫被他逼的连连后退，眼看着就要退到天台边。
两个人都出画了，导演正准备喊卡。谁知厮打间，童以沫脚底的雪一滑，撞上背后的打光板，连人带板直接摔出了天台。
这意外猝不及防，所有人都没料到，也几乎是同时扑向了天台边：“以沫！！！！”
谢信离吓得心都停跳了，楼下都没放弹跳垫啊！他怎么跟周闻秋交代啊！
只听天台边传来一声：“我抓住了，快帮忙。”
谢信离才死里逃生般，哆哆嗦嗦赶过去。
两个力气大的摄像大哥，合力把童以沫拉了上来。
黎薇出去打热水了，今晚是个大夜戏，天气又冷。她想给童以沫冲点咖啡，暖暖身子。
结果回来的时候，就看一群人围在天台边上。她挤了进去，只见童以沫双目失神地坐在雪地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嘴里不停嘀咕：“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黎薇吓了一跳，扔了手里的东西，赶紧蹲下抱住童以沫：“怎么了这是？”
旁边的演员解释：“刚拍戏的时候，以沫滑了一跤，差点摔到天台外面......”
“什么？”黎薇心惊肉跳，这天台得有八.九米高，掉下去.......她想都不敢想。
“没事了，幸好摄像大哥抓住了她。”扮演唐政的演员也是暗暗松了口气，倘若童以沫真的掉了下去，他都不知去哪喊冤。
“不是我，”摄像大哥朝手心里哈了口气，“是小姑娘自己抠住了边上的排水槽，赶紧送医院吧，你看她的手心，还冒血呢。”
“已，已经打120了。”剧组的助理颤巍巍说道。
那排水槽常年不用，铁皮都翘边了，染满了童以沫的血。
“没事了，以沫，没事了。”黎薇只看了一眼，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外流，怒吼道，“哪有绷带啊？先止血啊！”
“有有有，我去拿。”小助理立刻去医药箱里取绷带。
童以沫的颤抖就没停过，一直重复：“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旁边的文町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可不是影视特效剧，有威亚吊着啊。普通人想双臂悬挂墙边，都需要非常非常大的力量，更何况生了锈的铁皮，还扎进了她的手里。
那得是多了不起的精神力，和求生欲啊。
想及此处，文町不由打了个哆嗦。
半小时后120才赶来，黎薇护着童以沫上了救护车。
大约是周遭的环境变得暖和起来，童以沫的眼里重新有了光，她一眼就看见了黎薇，猛地起身抱住她。
“薇薇，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死了姥姥怎么办啊！”
哭声撕心裂肺：“我不能，我不能死......”
童以沫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能死。
因为她死了，姥姥绝不可能再独活。
嘴里反复重复这句：我不能死，我死了姥姥怎么办。
医生说这是伤后应激反应，给她打了些镇定剂，不然手心的伤口都没办法缝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