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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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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漆黑一片,她站在行驶的船上回头望向鲛尾港,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艘船倒是灯火通明,非常热闹。一群人正围坐在船头的甲板上玩乐。歌声四起,有人在弹奏月琴,几个袒胸露乳的妓女在男人们中间不停地扭动着腰肢。

她站在船沿边静静等待。之前接她上船的船员领着他走向那群人。其中一个衣着富贵的矮个子男人推开坐在自己腿上的妓女,迎着他们站了起来。她看到他拿出钱币塞进那男人的手中。矮个子男人冷淡地回复了几句话。随后他又拿出一些钱,笑容可掬地说着什么,结果引得矮个子男人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矮个子厚重的肩膀,又跟身边的船员耳语了两句,随后向她走来。

“你跟那个男人说了什么?”她好奇地问。

“他说我们没有预定房间,临时上船要付双倍的价钱。”他轻松地说道,带着她顺梯架下到船舱。“我告诉他,我的妻子在路上跟我闹变扭,一路发脾气,害我耽搁了不少时间。我当然愿意付双倍的价钱,好告诉她我买下了头等舱,讨她的欢心。”

“你……”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于是,这位好心的船长真把自己的头等舱给了我们。”他见她又低下头,推了推她,指向前面敞开的一间舱房,“好了,傻姑娘,快进去把湿衣裳换下吧。”

屋里没有点灯,她只能隐约看到一张床。床角处似乎有扇小窗通向江面,因为从那方向传来了阵阵水流声。她听他的话走到里面。随后,他跟了进来,关上门,房内仅有的一束光也被带走。

她意识到,这间房,今夜也是属于他的。

彻底的黑暗牢牢抓住了她。

他并没有去找烛灯,而是来到她身后,靠的那么近,却又没有贴到她分毫。

“你可以把衣服换下,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对了,”她又想起心中的担忧,“这条船是去晨国的,对吗?”

“它不去晨国,这条船来往于鄱梭城和柳叶港之间。”

“柳叶港?”她的声音变了。

“怎么了?”他关切地问。

“那是什么地方?”她转过身,抓住他的衣袖,声调发颤。

“临近赤洛城。”

她不再说话,垂下手臂。这条船的目的地并不是晨国,依旧在南联盟境内。

船身驶过江面的声音,给人以清澈悦耳的感觉。船舱外的那群人继续着他们的寻欢作乐,歌声、笑语不断。他们就在黑暗中聆听着这一切。

“嘿,是我的不对,不知道你要去晨国。”他柔声安慰她,仿佛在安抚一只惊慌的鸟儿,“不需要太担心,等你到了柳叶港,可以再从那儿坐船去晨国。据我所知,今天并没有去晨国的船。”

“今天没有……”她不敢相信地重复着他的话。

“两天后才会有船去晨国,这条水路我往返走过很多次了。”

“那个老仆人告诉我,说今天有去晨国的客船,就在入夜前出发……”她喃喃地像在说给自己听。

“或许是他记错了。”

他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温热的吐息拂过她的额头。

“为什么要到晨国去?”他问。

“因为我害怕……因为我想离开这里,我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她带着哭腔,感到无比的疲惫,双腿颤抖得几乎无法支撑身体。

“嘿——”他低声安慰她,扶她倚靠到门上,她任由他托住自己的腰,使她无力的身躯不至于顺着门下滑。“嘿——这一切就快结束了,你不是已经上船了吗?别害怕,别害怕。”他的话语像清晨带着水露的花香,不断驱散着她的焦虑。她的两只手顺从地搭在他结实的臂膀上,感受着面前高大的身体带给她的压迫感和安全感。他的吐息,他身上特有的味道,让她忍不住地喜欢。

在无尽的暗黑中,他们就这样额头相抵鼻息交融地站着。他始终没有做出越轨的举动。而她也早已平静下来,脑海里闪现过刚才那些妓女亲昵地靠在男人们身上的样子。

她闭上眼睛,略微抬起下巴,湿润的嘴唇试探性触碰到了他,同时又担心着他的冷淡或拒绝。

他没有让她失望,用有力的亲吻回应了她。

即使有窗,船舱里依旧湿热得很。他们就这样密无间隙地拥吻在一起,彼此的汗水再次浸入不曾干透的衣服里,折磨着两个人的肌肤。

慌乱中,她摸到了他胸前挂着的一颗水滴状的吊坠。冰凉凉的,像玉的质地,光滑而细腻。

伴着急促的呼吸,他暂时放开了她。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赤裸着上身再次把她压在了门上。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推开他。

“嘿,”他按住她的手腕,声音有些沙哑,“如果你不想,我会停下。”

说完,他立刻松开手,释放了她。

“不是的。”她急忙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好向前摸索,主动抱住他。她对他的那份恐惧,仿佛埋在灵魂深处,一路的雨中奔跑不曾浇灭过分毫。然而,她已经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要害怕他。她依赖他,喜欢他的相伴。一切的礼教,关于大家闺秀应有的矜持和隐忍,她都不想要了。曾经的生活如同深渊,面前的男人成了通往外面世界的一线光亮。

他抚摸着她柔软的地方,将她的衣服尽数脱下。情欲也在点燃她。

她的一侧脸颊被紧紧地按在门上,有力的动作推得房间的木门吱嘎作响。她甚至能清楚地听见走道上其他人的脚步声和对话,不由地心惊肉跳,害怕他们同样能听到屋内的声音。

他却毫不在乎,尽情地在她身上索取。

“有人……会听见的……”羞耻心揪住了她的呼吸,她不得不提醒身后的人。

“是吗,那就给我叫,让他们都听见。”

很快,他转而将她抱到了床上,被褥的气味并不好闻,潮湿发霉的空气弥漫在她周围。他对她毫不客气,却带给了她想象不到的欢愉。

房间里充斥着他的喘息声和她的声音,谁也不再说话。

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柔弱的暗光从床脚边狭小的窗户外透了进来。床上没有人。她睡眼惺忪地环视这个陌生的房间,发现他已经起床,正坐在窗边的桌子前吃东西。

她没有出声,再次闭上眼,努力去回想昨天发生的一切。

这一觉她睡得太沉了,连记忆都有些模糊。柱林,卖衣料的胖女人,滂沱大雨,那座落日祭坛,还有他……昨天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流转,慢慢串联到一起。最后,她想起了在这间船舱里发生的种种。

老天!她的脑际发出一声羞愧的呻吟。昨晚的她,无疑像个发情的□□,可以那样随意地同一个陌生男人睡觉。

而那个男人,此刻就坐在她跟前,若无其事地吃着早餐。

她睁开眼,躺在床上静静地凝视他的侧脸。光线很暗,他的半个身体隐没在晦暗的阴影下。但是她看清了他浓密的眉毛和英挺的鼻梁,身上仍穿着昨天的那件深色麻衣,身材偏瘦。

还不够清晰,她想看清楚他的样貌。昨天的一切都太过匆忙,她甚至拼凑不出这个男人具体的五官。她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还是赤裸的,大腿以上只盖着一条泛黄潮湿的薄被,身下的床板又硬又不平坦,凌乱的床单皱缩在一边。就在这瞬间,她突然原谅了自己的“□□”。好了,收起你那无用的矜持吧!她对自己说,现在难道不远远好过昨天的清晨吗?那时的她还躺在朗汀夫人为她精心布置的房间里,两眼木讷地盯着头上悬挂的黑色床幔,等待那些侍女们的到来。

她终于自由了。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她略微放松地在床上伸了伸懒腰,随后下了床。出于无法抛开的羞耻心,她还是小心翼翼地用手臂遮住胸脯,轻声又迅速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裙穿戴好。而他始终没有抬头看她,依旧自顾自地吃着东西。

直到她走到桌边,他才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的茶壶,斟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喝点水吧。”他说。

她确实渴了,拿起茶杯仰头喝完。随后,他又为她把杯子满上。

他的脸是阴沉的,全然没有之前满面笑容的样子。她有些无法适应这个与昨日完全不同的人。她没有喝第二杯,只是朝窗外看了看,告诉他:“我去甲板上走走。”

他没有回应,继续吃着盘中带血的肉。

船舱的过道上空无一人,整条船非常安静,在她准备走梯架上甲板的时候,看到有人正好从上面下来。是昨夜扶她上船的船员。这个人看上去不过中年,头发却已经全白了,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给人印象深刻。他也认出了她,向她点头示意后转身朝船舱过道走去。

甲板上微风徐徐,清爽的空气迎面扑来。

船在赤河中不快不慢地行驶着,岸上的树丛悄无声息地从她的视野中划过。连绵起伏的群山潜藏在幽暗缥缈的远方,一副拒绝被打扰的样子。这个世界还在睡梦中。至少昨夜在这里玩乐的那群人是这样。不过,船上已经被人清扫干净,狂欢后的痕迹不见踪影,没有满地滚落的酒坛,也没有男人们吸食后抖落的烟草灰。实际上,甲板上空荡荡的,就好像昨晚的那场放纵不曾发生过一样。他和她也是如此。他一脸冷漠地吃着食物,之前与她的亲密荡然无存。

她走到船边,伏在船舷上看风景。

天在渐渐变亮,地平线那头薄薄的云层被流光溢彩的朝霞所铺染。红色的河水在斑斓的天空下缓缓流淌。一切是这么静谧而美好。她想起了昨天自己穿着一身黑衣在那片柱林中痛哭的样子。还有在神庙的时候,明明河港如此临近,她却仍把上船这件事当成奢望。昨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以至于现在想起来恍若隔世。这条船无法将她带到晨国是让她最感遗憾的地方。她还必须在柳叶港再乘一艘船。她不知道那时候他是否会跟她分道扬镳,还是会陪她一同去晨国。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在意这个。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姓名,对他几乎一无所知,他做着什么买卖,家在何处。现在她却天真地思考着这个男人是否会愿意抛弃自己的生活,陪她远走高飞。

她苦笑着摇摇头,却无法在心里否认对他的爱慕。

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也到甲板上来了。直觉告诉她,是他。

果然是。

他换上了昨日的那张笑脸,朝她走来。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几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个人有时像个儒雅的贵公子,谈吐不俗,粗劣的衣着也无法遮掩这一点。但有时候,他又像个无赖,仿佛藏着许多秘密,做着某些坏事。

“在想什么?”他来到她身边。

“在想你叫什么名字。”她说。

“是么?”他笑了起来,“左伊,是我的名字。”

“姓氏呢?”

“我没有姓氏,尊贵的小姐。我出身低微,是个下等人。”他很坦诚地告诉她。

她听了有些不知所措,心里责怪自己问的太鲁莽。

他并没有当回事,依旧是昨天那个样子,霸道地贴近她,两只手撑在船舷上,将她整个人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下。她身后朝阳已现,金黄色的阳光照着他的上半边脸,浸透了他的发丝。

“该你了,”他低下头,鼻尖拂过她白皙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一如昨夜的温柔。“你叫什么名字?”

“阿尧。”他的亲近依然使她紧张。

瞬间,他从腰后拔出一把匕首,以最快的速度扎进她的心脏!

她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连轻哼一声都没有。她死死地盯着他洒满阳光的额头和无情的双眼,身体突然被抬起。他将她横抱在怀里,对她说了最后一句话:

“永别了,朗汀絮尧。”

天上的朝霞这么美,赤色的光影在不断放大,放大,很快就熄灭了。

江面飞溅起水花,她的身体被抛入赤河。冰冷的河水和窒息的痛苦湮没了她最后的意识。无数命运的手将她牢牢拽住,拖入水底。

“你该留下尸体。”

白发男人站在甲板的另一端,对左伊的擅自主张感到厌恶。

“想要尸体就该让我在上船之前动手。没有哪个傻子会在水上干完活,然后再把货运回陆地的。”

“这是大人的吩咐,不能在鄱梭城附近动手。”

左伊嗤笑了一声,同样不满地走到他跟前,从他手里拿过她的黑色丧衣,将沾满鲜血的匕首层层裹上再递还给他。

“交给那位朗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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