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里回荡着邓布利多温和的声音，他刚刚宣布了教师队伍的两个变动——格拉普兰教授将重返学校教授保护神奇生物课，而黑魔法防御术课则由新来的乌姆里奇教授接手。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礼貌却缺乏热情。我看到对面桌的哈利、罗恩和赫敏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

邓布利多刚要宣布魁地奇选拔的事，突然顿住了。他微微偏头，目光投向教师席。起初，没人明白他为什么停下——直到一声做作的轻咳响起。

“咳，咳。”

乌姆里奇教授站了起来。她个子矮小，即便站着也没比坐着时高出多少，但她的存在感却突兀地挤进了整个礼堂。邓布利多只惊讶了一瞬，便从容地坐下，面带微笑，仿佛迫不及待想听她发言。其他教授的反应则没那么含蓄——斯普劳特教授的眉毛几乎要飞进她的头发里，麦格教授的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我本来心情有点不得劲，现在看到教师席这么戏剧性，反而有点高兴了。

“谢谢您，校长，”乌姆里奇用甜腻的、带着气声的嗓音说道，“感谢您如此热情的欢迎。”

她的声音像被刻意捏成小女孩的调子，尖锐又虚假，听得我有点不自在。我说不清为什么，但光是看着她——粉红色的毛绒开襟毛衣、故作亲切的微笑、嘴里尖细的牙齿——就感觉此人绝非善类。

她又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必须说，回到霍格沃茨真是太好了！”她咧嘴笑着，目光扫过学生，“看到这么多快乐的小脸蛋望着我，真是令人振奋！”

我左右看了看，没找到一张“快乐的小脸蛋”。相反，大多数人都一脸错愕。

“我迫不及待想认识你们每一个人，”她甜蜜地说，“我相信我们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凯瑟琳凑向我，压低声音：“除非她愿意借我那件毛衣，否则免谈。”我咧开嘴笑了。

乌姆里奇再次清了清嗓子，这一次，她的语气突然变了，甜腻的假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机械的、官腔十足的语调，仿佛在背诵一份文件：

“魔法部始终认为，教育年轻巫师是一项至关重要的使命。你们与生俱来的天赋若缺乏悉心引导，将无法充分发挥。我们古老的魔法技艺必须代代相传，否则便会失传。先辈们留下的珍贵知识，必须由那些有幸从事教育事业的——”

说到这里，她朝其他教授微微鞠躬，但没人回礼。麦格教授和斯普劳特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而斯内普的嘴角几乎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乌姆里奇继续道：“霍格沃茨的历任校长在管理这所历史悠久的名校时，都曾有所创新，这无可厚非。然而，为进步而进步的做法绝不可取。我们的传统历经考验，往往不需要拙劣的修改。真正的挑战，在于在旧与新之间、恒定与变化之间、传统与创新之间……找到平衡。”

她的演讲像一纸公文，干瘪而空洞。礼堂里一片寂静，只有几只猫头鹰在窗外扑棱翅膀的声音。我觉得能当老师的都不简单，我要是她肯定尴尬得脸都红了，这下面是一点没有反应啊，但是这个女人旁若无人地结束了她的发言。

当我们走进黑魔法防御术教室时，乌姆里奇已经端坐在讲台后，穿着那件毛绒绒的粉红色开襟毛衣，黑天鹅绒蝴蝶结依旧一丝不苟地戴在头上。我忍不住想起今天早上在走廊遇到哈利，他说像一只肥硕的苍蝇落在癞蛤蟆背上。我一问才知道哈利非常讨厌她，因为她上次帮着福吉审问他关于伏地魔回归的事情。

教室里鸦雀无声。没人知道这位新教授对纪律的要求有多严苛，谁都不想第一天就触霉头。我觉得光是她昨天的讲话和哈利描述，新老师第一天感觉是要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下，给我们立立规矩。

“同学们，下午好！”见所有人落座，乌姆里奇用甜得发腻的嗓音说道。

稀稀拉拉的“下午好”在教室里响起。

“啧，啧，”她不满地咂嘴，“这可不行。我希望你们这样回答：‘下午好，乌姆里奇教授。’再来一遍。同学们，下午好！”

“下午好，乌姆里奇教授。”全班机械地回应。

“好多了，”她满意地点头，“现在，请收起魔杖，拿出羽毛笔。”

一阵低沉的抱怨声在教室蔓延。但凡教授让学生“收起魔杖”，这堂课准没好事。大家都不情愿地把魔杖塞回书包，掏出了羽毛笔和羊皮纸。

乌姆里奇从手提包里抽出一根短得离谱的魔杖，转身在黑板上重重一敲。两行字立刻浮现：

**黑魔法防御术

回归基本原理**

“由于频繁更换教师，你们的课程缺乏系统性，”她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声音甜得发假，“许多前任甚至未按魔法部批准的课程标准授课，导致你们严重落后于O.W.Ls应有的水平。”

她再次敲击黑板，字迹变换为：

**课程目标**

1. 理解魔法防御术的基本原理

2. 学会辨别合法使用防御术的场合

3. 在实际运用中评估防御术

“请抄下来。”她命令道。

教室里只剩下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抄完后，乌姆里奇露出满意的笑容：“所有人都有威尔伯特·斯林卡的《魔法防御理论》吗？”

几声零散的“有”在教室里响起。

“我希望你们回答‘是的，乌姆里奇教授’或者‘不，乌姆里奇教授’，”她矫揉造作地纠正道，“再来一遍：都有课本吗？”

“是的，乌姆里奇教授。”全班拖长声调回答。

“很好，请翻到第五页，阅读‘入门基础原理’。保持安静。”

她坐回讲台，用那双癞蛤蟆般的眼睛监视着全班。赫敏却反常地没有翻开课本，而是高举着手，目光灼灼地盯着乌姆里奇。我就和凯瑟琳坐在赫敏斜后方，我们两对视一眼，都有点不安。

越来越多的学生注意到赫敏的异常。当超过半数人都在偷瞄她而非课本时，乌姆里奇终于无法假装没看见。

“亲爱的，是对内容有疑问吗？”她假笑着问，仿佛刚刚发现赫敏。

“不是关于这一章，”赫敏直视着她，“我对课程目标有疑问。”

乌姆里奇的眉毛挑得老高：“你叫什么名字？”

“赫敏·格兰杰。”

“格兰杰小姐，课程目标非常清晰，只要你认真阅读。”乌姆里奇的声音像裹了蜜的毒药。

“可上面根本没提到实践防御咒语。”赫敏一针见血。

教室瞬间安静。所有人都扭头看向黑板上的三条目标。

“防御咒语？”乌姆里奇轻笑，“我不认为我的课堂会出现需要你们使用咒语的情况。难道你觉得自己会在课上受到攻击？”

“那我们就不学用魔法了？”罗恩脱口而出。

“在我的课堂，发言要先举手。你是——？”

“韦斯莱。”罗恩赶紧举起手。

乌姆里奇直接转身无视了他。哈利和赫敏立刻举手，但她只点了赫敏：“还有问题吗，格兰杰小姐？”

“黑魔法防御术的核心难道不是学习抵御黑魔法吗？”

“你是魔法部认证的教育专家吗？”乌姆里奇假笑更浓。

“不是，但——”

“那就别妄加评判。今年的课程由资深巫师精心设计，你们将以绝对安全的方式学习理论。”

“那有什么用？”哈利忍不住高声质问，“真正的攻击可不会讲究安全！”

“举手，波特先生！”乌姆里奇像唱歌般说道，随即又无视了他。但更多学生举起了手。

“迪安·托马斯？”她终于点了一名拉文克劳。

“就像哈利说的，实战怎么可能没风险？”

“我的课堂不会有攻击发生。”她斩钉截铁。

“但校外呢？”一个格兰芬多男生举手发问，“考试难道不考实际施法吗？”

“只要理论扎实，在受控环境下施法毫无问题。”

“第一次实践就是考试？”他难以置信。

哈利猛地站起来，拳头攥得发白：“理论能帮我们对抗伏地魔吗？”

整个教室倒吸凉气。纳威从凳子上滑了下去，拉文德惊叫出声。唯有乌姆里奇面不改色：“格兰芬多扣十分。”

她站起身，双手撑住讲台：“有人散布黑巫师复活的谣言——”

“不是谣言！”哈利怒吼，“我亲眼看见他了！”

“禁闭！明天下午五点。”她厉声宣布，随即又换上甜腻的腔调：“魔法部保证你们的安全。如果还有人危言耸听，欢迎来找我。现在，继续阅读。”

哈利“砰”地踢开椅子。赫敏拽住他的袖子，却被他甩开。

“所以塞德里克·迪戈里是自己死的？”他声音颤抖。

全班僵住了。乌姆里奇的眼神像冰刀般锋利：“那是一场意外。”

“是谋杀！”哈利浑身发抖，“伏地魔杀了他！” 他的话像是一个咒语，让所有人都沉默，班级里面此刻的状况就是“掉一根针都能听见”。或者说是个“统统石化”咒，同学们连动都不敢动了，纳威从地上爬起来，一动不动地低头坐在椅子上。

乌姆里奇突然露出毒蛇般的微笑：“过来，亲爱的。”

她抽出一卷粉红羊皮纸，快速写下几行字，用魔杖封好后递给哈利：“把这个交给麦格教授。”

哈利一把抓过纸条，重重摔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