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树林,在与沈皓分道扬镳后,他们三人又重新折返了回去。
再回去寨子已经焚烧的干干净净,只余下了灰烬。
与此同时寒迁也折了回来,当时情况紧急,寒见山担心他们来不及撤走,又担心寒子胥有三两短,于是又回到了这里。
在寒见山回时来,他便料想到了这结果。
这里已经找不到寒见山的任何遗物,寒迁就地给寒见山立了坟墓。
忽然一阵风吹得灰烬盘旋,寒迁跪了下来,一旁的柳寇也跪到了他身旁,二人重重地磕下了头。
其他人也纷纷躬身行礼,送别他们曾经的族长。
风过后,灰烬下落,落地而止,好似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他们再出林子时,沈曜已经侯在了外面。
沈曜让一旁的侍卫带走了寨子的人,这些人会他会送往京城,将他们安排在沈皓的人府里,为他所用。
剩下的寒迁与柳寇他留在了身边,方便随时被他调用。
沈曜安排好后就要离开,寒子胥叫住了他,“二殿下为何要将指向针给大殿下?”
面对寒子胥毫不掩饰的质问,沈曜并不为所动,依旧是翩翩公子的模样,“这事本就该有个了结,我只是想尽快罢了,若是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便也不配与我共谋。”
看着寒子胥的愤怒,沈曜冷笑道,“你以为大事易成?”
沈曜说完没再理会,只留下了淡漠的背景。
“先回去罢。”柏灵道。
寒子胥上了马车,一路上两人无言。
到了醉仙楼,寒子胥将她扶了下来,外面又飘起了雪,快要转春了,这将是最后一场雪。
难民的粮食最多就撑到雪后,却不知道那时的镇灾粮能不能送到。
一场大雪后,淮城迎来了春明,醉仙楼也重新做起来了生意。
每当她清晨在柜台算账时,总能看见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出去,镇灾粮还没下来,难民中的奴隶的粮食已经断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也就只能去求着别人捐献一些。
近日看着他跑上跑下,早出晚归。接连几日如此,却并没有什么收获。
她算账时,将没有多少的收益划到了支出,让小孙又去买了粮食。
陆陆续续也算撑了段时日,熬到了镇灾粮下来,只是并没有他们奴隶的份。
柳寇找到柏灵,把近日给别人看病的积蓄给了她,“再买点罢。”
柏灵点头,不过也是杯水车薪罢了,“可有办法了?”
柳寇摇摇头,“子胥哥哥去找沈曜了,这下是真的撑不下去了,若没有粮食,他们怕是只能被活活饿死。”
柏灵叹气,“他们也竟是真的不管。”
“他们有粮食了。”寒子胥走进来道。
“真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柳寇欣喜不已。
“嗯。”寒子胥点头。
“我去告诉寒迁,他也没少为这事发愁。”柳寇说着便出了醉仙楼。
柏灵却是皱眉,要到粮食哪有这么容易,“怎么来的?”
“借的。”
“跟谁借的?”柏灵问道。
“沈曜。”
“沈曜......居然会借?”柏灵不禁感到疑惑,沈曜的粮食是朝廷发的,若是分给了奴隶,那么普通的难民就会不够,事情办不好,那他这段时间做的都会白费,沈曜不该会冒这样的险才对。
“嗯。”
柏灵总觉得此事有些不对。
“怎么了?”寒子胥见她脸色有些不好。
柏灵摇摇头,“酒楼也没什么要做的,这些天你也已经跑累了,休息一下罢。”
“好,累了就休息一下。”寒子胥听后没有勉强,走到了楼上休息。
到了晌午,酒楼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小孙与翠翠忙着迎客,柏灵在柜台接着记账,却不想迎来了位不速之客。
“灵娘。”
出现在她眼前的先是一只肥粗油腻的手,眼看这只手手就要放到她手上,她立即将手收了起来,皮笑肉不笑,“不知贾掌柜有何事?”
贾志诚有些不悦,走到了一旁的桌子坐下,“灵娘,不是我说,你这事做的不厚道。明明都跟我签订的契约,居然还去别人那里拿货,可不带你这样的。”
原是她在福云山那里拿货被发现了,“你去看看契约写的,只说了拿货,可没说拿多少,而且上面也没说只在你那里拿,有何问题?”
贾志诚被问得接不上话,那契约的内容他还真没仔细看。
贾志诚只好走上前又赔上笑,“灵娘你说你,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你就不能照顾点我的生意。”
柏灵嫌弃地看了一眼,“没关系,别乱攀。”
贾志诚冷下了脸,抓住了柏灵的手腕,“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一个妇道人家,我弄死你那是轻而易举!”
柏灵将手抽回,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引来了不少人注目。
贾志诚脸一红,羞愤不已,扬手便要落在柏灵脸上,恰巧被出来帮忙的杨广看见,忙上前用力推开了他。
贾志诚撞到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杨广力气不少,门险些掉下来,贾志诚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指着他们发狠道,“你们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我不仅想打你,我还想宰了你!”杨广搬起了凳子向他砸去,贾志诚也是没想到,凳子砸在他身上,直接把他砸倒,桌脚砸在了他的头上,硬生砸出了血。
杨广愤恨地看着她,显然觉得还不够,走到贾志诚面前,一拳打到了他的脸上,贾志诚吃痛连忙捂脸,杨广的拳头又落在了贾志诚的身上。
“别打了,别打了。”
贾志诚连忙求饶,杨广却像是听不见一般,揍得愈发狠。
酒楼的人被这场面吓到,一股烟地跑了出去。
翠翠拦住他们收了钱,小孙忙去拉杨广。
柏灵也走上前去阻止,“杨广住手!”
杨广却是听不进任何话,将小孙推倒了一旁。
前边的动静太大,后厨的厨娘听见,跑了出来,看这大打出手的杨广大喊道,“杨广!你不管家中老母了吗!”
杨广听后才冷静下来,停手退后了几步,“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贾志诚顾不上身上的伤痛,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杨广戾气收起来后,眼眶却开始泛红,紧接着竟然开始落泪。
这话本中并没有杨广的事,柏灵见杨广方才那模样显然是恨极了贾志诚,“杨广与贾志诚有恩怨?”柏灵向一旁的厨娘问道。
厨娘叹了口气,“贾志诚害死了他的妹妹,贾志诚当年诓骗杨广的妹妹杨婉做了他的妾,想必也就是些真心相待的话,可是口中的真心又能有几分是真,没多久贾志诚就暴露了本性,杨婉接受不了,就自尽了,那时她已有了身孕,一尸两命。”
厨娘说到贾志诚神色中充满了鄙夷,“可怜杨婉走了不久,贾志诚又迎了新人,丧礼都没办,就办了喜事,他怎能不替自己妹妹委屈,若不是还有年迈的母亲要照顾,杨广早就跟贾志诚拼命了。”
听了厨娘的话,柏灵才知道杨广竟然还有如此令人唏嘘的事。
她与贾志诚第一次见面便没有与她个好印象,这样的人也是活该被打。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罢。”柏灵说完他们各自散去。
杨广看着被砸烂的凳子愧疚道,“掌柜抱歉,这凳子我会陪的。”
“不必了,方才你也帮了我。”
“多谢掌柜。”杨广擦了擦眼泪,去到了后厨。
柏灵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总觉得仿佛粘上了脏东西,来到了后院打算打桶水洗手。
柏灵把桶放进了井里,正准备拉上来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却抢了先,她抬头一看是寒子胥。
应是方才的事吵到了他。
“贾志诚被赶走了,没事了。”
“嗯。”寒子胥把水桶放在了她面前,然后问道,“手有没有事?”
他听到动静便出来了,看到了贾志诚抓她的手腕,正要出手时,却不想杨广先出了手,他见她又来后院便跟了进来。
“没事。”柏灵将手浸在手里洗后,拿出了手帕擦干。
寒子胥皱眉看着这一切,看着柏灵的手腕,眸色变得深沉,脸上逐渐笼起了寒意。
“怎么了?”
寒子胥回过神,“他叫你灵娘?”
柏灵不知道有何不妥,“他是这般叫我。”
寒子胥仔细地看着她,见她不明所以松懈了下来,“这是对未过门娘子的称呼。”
柏灵想起来贾志诚是说过要娶她的话,不过这称呼她不知道,倒也没有多想,她已经拒绝贾志诚却还要这般称呼她,实在让她膈应,“他嘴真是该缝上!”
“嗯,确实该缝上。”寒子胥神色极为认真道。
贾志诚这次来了之后没有讨到后,会再来惹麻烦,寒子胥提醒道,“贾志诚会再来。”
柏灵知道他还会再来,不过她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对付贾志诚这样的人,她根本费不了多少力气。
“我知道,不必担心。”
柏灵的功夫他自然是知道的,贾志诚哪里是她的对手,只是总归是个隐患,这样的人还是应该除掉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