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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相逢敬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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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审讯司中,身着常服的陆栖野从各种刑具中挑了一个看上去还可以的,拿在手上比比划划,然后迈步走到了正在打颤穆晓山面前。

“我的烙铁还没落在你身上呢,你就怕成这样了,那你怎么敢上山做匪寇的?”

陆栖野的语气里有些无奈,他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大,那双手被束在架子上,已经被麻绳勒出了血色,脸上涕泪纵横。

“你们北梁人的手段我见识过,要杀要剐你随便来,但是你别想着让我把粮交出来去养阙州那群酒囊饭袋!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穆晓山一边哭,一边咬牙切齿地瞪着陆栖野。

当时陆晁打进汝州的时候,他也不过刚五六岁,两个哥哥抱着他一路沿江边走,后面的大火熏得半边天都黑了。

至于自己具体怎么走到廊州的他不记得了,他只知道哥哥说家没了。

“可你们如今在路上劫道,难道就是你们寻的坦途?”

穆晓山不说话了,就一个人低着头继续哭。

陆栖野知道他害怕,但也明白,他不会轻易出卖自己的哥哥们。

“你还小,没必要一条路走到黑。今日我们会在半途截你,就是想让你回去劝你哥哥投降。你们不害人,也算是义匪,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直接出兵。可一旦我们出兵,你们这群流寇,能扛几时?”

“可萧霖都能见死不救!我们为何不能!”

陆栖野话音刚落,穆晓山就咆哮着哭喊道。

对于一个十四岁的人来说,他差点两次因为皇帝的决断而丧了命,他要怪,陆栖野也说不出什么。

“可你要与他一样吗?”

陆栖野闻言,转身就看到了陈京观。

他刚急匆匆回了平远军驻地,陆栖野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如今看他又是一脸淡然的开口,也就安了心。

“廊州的粮,是广梁的粮。而如今广梁的人,是靠陆家的粮活着。北梁灭了东亭,那是上位者的裁决,你不该觉得北梁人都欠你一条命。”

陈京观说完,缓缓坐在了审讯司角落里的一把椅子上,不再言语。

“难道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他们在皇椅上动动嘴,就是许多人的家破人亡;他们觉得他们有后路,就放水淹了广梁。可我们做错了什么?”

陆栖野听着穆晓山哭诉,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在心底里认同眼前少年的话。

他记得父亲接到领兵攻打东亭时一夜未眠,第二日很早就去庙里为自己求了菩提,然后领兵出征。整整三年未归,拿下了内部早就腐坏的东亭。

他问过父亲为何一定要打仗,父亲顿了很久,才告诉自己:“我们是军人,要服从命令。而北梁全境在内陆,贸易和水源都有限制,吞并东亭是迟早的事。只是东亭皇室的谬乱,给了他们自己最后一击。”

可这些话说给穆晓山没有意义,陆栖野也不想为任何侵略找借口。

双方都有理,可这天下的事不是有理就行。

“报,穆家另外两个领了兵快到平远军驻地了!”

门口昌安军的哨兵冲进来给长官报信,穆晓山眼睛一下就亮了,可只一瞬,又暗了下去。

“我哥哥打不过你们。”

走到门口的陈京观回头看了眼穆晓山,没有回复他的话,而是示意陆栖野先去外面看看情况。

“我也不想要你们的命。”

说完,陈京观拿出腰间的匕首斩断了穆晓山腕子上的束缚,一把接住了已经脱力的穆晓山,随后让两个在旁边候着的士兵架着他走出了审讯司。

“陈京观!你把我弟弟还给我!你就是道貌岸然的小人,惯会收买人心,亏我还放过了你昌用的马车,早知道我应该一视同仁!”

陈京观还没看到人,就听到远处骑在马上的汉子大声朝自己宣泄不满,他们人数远在平远军之下,可是他们依旧敢来。

“多谢穆兄的高抬贵手,不然雍州的百姓也吃不上碗里的饭。”

陈京观没有理会他的无礼,反而抬手朝穆远山行礼,几个卫兵拿着刀拦在了陈京观和穆氏兄弟中间。

“你把晓山放了,不然我烂命一条,拉你这个新上任的狗将军一同去死。”

穆远山气得唾沫横飞,他虽是东亭人,但是外形魁梧,如今披着发,穿着狐皮,倒有西芥人的感觉。

“晓山兄弟并不是我主动抓的,何来放他一说。他偷袭我的军队不成,反被擒,与我何干?”

穆远山的嘴没有陈京观这般伶俐,但是他的刀很快,他翻身下马就朝着陈京观走来,跟在后面的兄弟也一同涌了上来。

“你不用在这里说些花言巧语,把我弟弟放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做我的山大王,你做你的大将军,以后看到我穆氏旗帜绕着走,别再让我撞上!”

穆远山因为愤怒涨红了脸,手上的刀跃跃欲试,而在队伍的中间,有一个人骑在马上始终没动。

“那是云山兄弟吧,我见你不为所动,是觉得我说的有理?”

陈京观偏过头朝穆云山喊去,马上的人和穆远山长得很像,但相比于他兄长,他更清瘦些。而穆云山没有应陈京观的话,骑着马朝队伍前头走来。

“我只问你一件事,你为什么去帮萧霖为虎作伥?”

听了穆云山的话,陈京观笑出了声,他装出故作思索的样子,也朝穆云山走了几步。

“为虎作伥?我是受了将军令,也接受了他帮我修建雍州演兵场,除此之外,我与他之间还发生过什么吗?”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你以私兵救水患,我们都敬你是英雄,可你千里迢迢跑到阙州,就为了受狗皇帝的诏令,然后来为他运粮?我不明白。”

穆云山的话正中了陈京观之前所想。

他如今没有回过雍州,可他觉得应该也有不少百姓是如此想自己的,可能于他们而言,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沽名钓誉。

可陈京观不想与他们解释这么多,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候,说得越多描得越黑。

“如若我陈京观拿项上人头保证,只要我还活在这世上一天,广梁水患就不会重演,不知云山兄弟信不信?”

陈京观说着,将手里的扔给穆云山,然后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卫兵,直直走到了穆云山面前。

“我那日赌萧霖不会杀我,我赌赢了,我今日便赌,你穆云山也不会杀我。”

穆云山知道眼前的人是个狠角色,只是没想到他能作出这样的行为。

他平日里多听人说起陈京观,在水患时觉得他有天下大义,他入了阙州,穆云山便觉得他也不过是个庸庸之辈,爱慕权财。

可今日他的行为又让他有了第三种认识,穆云山此时只觉得眼前的人有趣。

而陈京观见穆云山没有动作,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其实他刚才都想好了要如何拿匕首保自己一条命。

“那现如今,两位能静下心听我说话了吗?”

陈京观退了一步,穆云山也示意自己的哥哥放下刀,他还真想听听舌灿莲花的人又要说出怎样一番大道理来打动自己。

只是他一开口,就让穆云山一怔。

“不知云山兄弟,多久没有回过家了?我指,回东亭。”

陈京观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盯着穆云山,他能看到那双眼睛里有什么,也能猜出那双眼睛最想看到什么。

“各位何以上山为寇,我陈京观明白,所以不想大兵压境,为的就是不让这世上再多几个穆氏兄弟。可廊州的粮我也一定会送出去,这既是军命,也是人命。”

穆云山本以为陈京观要说些天下大义,要说什么王家正统,可他一张嘴,便让自己知道了他还是那个少将军,而不是萧霖封的定远将军。

“我今日甘愿屈居人下,是因为陈某不才,自认没有那个野心,也没有做帝王的气度,说不定等我大权在握,要比萧霖还荒谬,我不想成那样的人。”

既然面对的多是乡野长大的百姓,陈京观也就省去了些漂亮话,他言辞恳切,还顺带着嘲讽了几句萧霖。

“其实,我起初也打算如三位兄弟一般占山为王,守一方水土安宁,倒也乐得自在。可是这南魏山头多,偏偏我是个贪心的,我都想要。于是我几番权衡,只能去阙州求一份诏书,得个御赐的名号,让大家都知道我陈京观。而我也能时刻在萧家人面前碍眼,说不上他们从此就能有所忌惮。陈某思索半天,也只能得出这么一个法子,若哪位还有更好的主意,我自将采纳。”

陈京观说着,越来越有说书的味道,其实其中的逻辑狗屁不通,可周围的百姓听得津津有味,全然忘记了自己还在平远军的包围之中,恨不得扔下手里的刀为他拍手叫好。

“果然,外界所说毫无虚言,我穆云山佩服少将军这颠倒是非的口才。我知道您这出戏的意图,可我还有一个问题,望少将军能应我。”

穆云山的话说得不算客气,但从他的语气里,陈京观已经听出了认命的无奈。

“若我们投诚,您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穆云山的话将故事里的众人拉回了现实,虽然眼前的人看上去平易近人,可能手握重兵的,哪一个不是狠辣的角色,如今他们碍了他的事,断然要有所惩处。

“如果我说,想让你领着兄弟们替我跑一趟阙州,将粮食送进宫门呢?”

陈京观此话一出,倒是惊了穆云山。

对于这个问题他已经想到了所有可能,他们打不过陈京观,自然不过被剿或被收两条路可以选,自己作为贼首,无论如何选择都难逃一死。

他问这一句,是想保住两个兄弟。

而陈京观的话,留下了他的命,也给了他们第三条路,他让他们去阙州,而且是领了军命。

其实言外之意,也是给了他们一张官令,让他们能到阙州谋生。

穆云山闻言,示意身边的人扶自己下马,这时陈京观才注意到他似乎在行动上有不便,而穆云山刚一落地,就跪在了陈京观面前,硬是陈京观如何劝,也非要先说完自己的心里话。

“我穆氏兄弟,为的就是一个安稳日子,东亭给不了,南魏也给不了,我们便要自己去挣。如今做了山上的匪寇,也只是下策之选。您与我们的安排,无疑是再造之恩。”说着,穆云山朝地上磕了一个头,“我小时候生病落下残疾,这辈子本也没什么指望了,幸得少将军不弃,我穆云山这辈子都跟着您。”

穆云山说完,早已泪流满面,他身边的穆远山也抹起了泪,就连被士兵搀扶着的穆晓山都跑过来抱着哥哥哭。

三兄弟都外形高大,现如今哭作一团,看上去竟还有些诙谐。而跟在他们后面的人见状,也都放下了手里武器,低声跟着抽泣。

“行了,男子汉大丈夫哭成这样还了得。你们仨收拾收拾,帮着把粮送上阙州来的商船,然后跟着去把粮发到每个百姓手里,免得你们再怀疑我和萧霖沆瀣一气。”陈京观的语气里夹杂了些埋怨,可众人听到只觉得此人和善,“还有,你们也不用急着应我,你们跟着商船进去,要想留在阙州,就自己找个事干。要是想回来,去平海那记下姓名,以后就是平远军的人。”

三人忙应声,又领着众人给陈京观磕了一个,陈京观此刻有些麻木了,任由他们怎么心安怎么来。

“三个挺大的人,一个比一个爱哭,真不知道怎么上的敬安山。”

陈京观满口嫌弃,可转身的时候却还是笑了,他没有再理会三个人劫后余生的欣喜,而是拍了拍身边的陆栖野,示意他该回去了。

其实相较于这三个人所做的事,他只觉得这些人甚是可爱,也很敬佩他们的勇气。

同时,他庆幸自己没有与他们拔刀相向。

“栖野,你说一个心里满是怯懦的人,怎么就敢逞英雄呢?”

陆栖野跟在陈京观身边,被突然的发问问得有些发懵。

这其实是他第一次和陈京观共事,可他看到了陈京观真的能用他自己的方式让人心服口服。

他之前质疑过陈京观的行事方法,觉得陈京观道德感太高,总是寄希望于感化那些人,而武将出身的他,觉得最好的方式就是用武力让对方臣服。

可今天,当陈京观真的费劲口舌想要劝降三人时,他知道了陈京观真正所愿。

一个幼年经历了丧亲之殇的人,他其实不在乎生与死了,他如今还愿意花这么大力气去劝而不是去打,只是因为他想让该活着的人,都好好活着。

“或许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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