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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相逢敬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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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京观马不停蹄地赶了七日,将行军时间缩短了一半,而他前脚到平州城门,便看见远处平远军的旗帜,乌泱泱一片,看着比先前的人数多了许多。

“这些人是……”

陈京观看着队伍后面有些陌生的面孔,一边和平芜打闹,一边问着董辉。

“大多是雍州以前的屯兵,自皇上派了人去修雍州演武场,每日便有许多人在昌用门口,说是要投奔少将军。”

陈京观没多说什么,让大部队在平州城外安营扎寨等着行动,自己和董辉进了城。

“底细都查过了?”

“查了,当时来的人更多,我们逐个筛查完留下了这些。其中有些,是与你父亲一同打过仗的。”

闻言,陈京观默不作声,眼睛里划过去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只是他的沉闷很快就被街上的叫卖声吹散了。

说起来,这是陈京观第一次在年关前来到平州。

相比于南魏的都城阙州而言,平州不过是北梁一个边境小镇,可北梁拿下东亭后收揽了很多劳动力,于是元衡下令开垦农田,极力发展农业。

现如今的平州城看起来,竟比缺衣少食的阙州还热闹些。

“少将军第一次在北方过年吧。我们这更冷一些,也更喜欢面食,有机会,我给您做碗扁食。”

董辉看着街上忙忙碌碌的人群,久违的感到舒心,虽说军户的日子苦,可是他却从未后悔过出生在北梁。

但他的话让陈京观陷入了回忆。

那晚和董辉谈心时,他隐去了他的童年,继而隐去了他母亲其实极爱北方的菜肴,而他父亲,也是凭着一碗饽托搏得了母亲的欢心。

“好啊,等着粮上了船,您就做给我吃。”

陈京观敛了敛心里的情绪,挂着笑应承董辉的话,还没等他再开口,便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不自觉加快了步子。

“你跑什么啊,在我的地界没人能害你。”

陆栖野打趣的声音消除了陈京观的警惕,他从二人背后窜出来,笑颜盈盈地看着眼前的人。他手里提着父亲嘱咐他买来的烧鸡,还顺路去喜庆坊定了一只烤全羊。

“早上就听边境巡卫说有一支部队在朝着平州来,我算了算日子,应该就是平远军,只是没想到你们一起到了。”

陆栖野一边说,一边招呼两人往陆府走。

“多亏你递的消息,不然如今就该拜托陆小爷打了敬安山,然后让董将军押着粮去阙州赎我了。”

陈京观任由陆栖野架着,开口打趣道,不过陆栖野很吃这一套,脸上满是得意。

“但小爷你,又被将军差使着来跑腿了?听那些兄弟们说,就你一个人还是个百户?”

气氛到这了,董辉也打开话匣子。

他和两人都熟了,不过碍于陈京观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所以不敢在他面前开玩笑,但是对于陆栖野,那是北梁出了名的好脾气。

“谁说不是呢!”陆栖野一脸哀怨地撇了撇嘴,但转眼又换上了开心的模样,“不过父亲应了我,若我这次剿匪有功,升我做千户!”

说话间,三人到了陆府门口。

平州不算经济富饶,所以富户和官人很少在此定居,陆府也就成了这平州最豪华的宅子。

陈京观和他们往常都是在茶摊或者董辉家中碰头,如今第一次来到这,他心里还是有些艳羡的。

陈府,原本也是阙州城里数一数二漂亮的地方,尤其母亲在院门口栽的杏花和梨花,每逢花期,便是一地风雅。

“董叔,我将烧鸡送去厨房,你先带着京观去偏殿,父亲还没下训,哥哥和母亲估计也还没回来,家里……对了,离鸿在,他平日不出门,和鬼影一样荡来荡去,你们要是见着一个了无生机的,那就是晏离鸿。”

陆栖野话音刚落,三人就听到几声轻笑,陈京观寻着笑声来源看去,只见一个看上去有些羸弱的年轻男子立在陆家的庭廊里,他穿着黑灰色,更衬得他白得毫无血色。

“怎么好好一个活人就成鬼影了,”晏离鸿掩着嘴笑,迈着步子朝陈京观走过来,“见过少将军,在下陆府养子晏离鸿。”

陈京观笑着受了他的礼,不知为何,眼前的人,甚是熟悉,但记忆里的那个人更高大,也更外向。

“晏公子,养子?”

陈京观不经意提高了句末的音调以表示疑问,而晏离鸿也没有在意他的探听,引着两人来了偏殿,给他们倒了茶,然后坐在下位说道。

“小时候家里遭了灾,一家人都没了,还有个妹妹也跑散了,我本想着顺着大路走,可最后没了力气,就晕在路边。正巧那日陆将军巡防路过,就把我救了。因为在雪天冻了太久,落下一身毛病,也就很少出门了。至于栖野,”晏离鸿提到陆栖野,语气稍带了些无奈,“我比他长两岁,便成了他二哥,他自然是有些怨气。”

陈京观闻言,应和着晏离鸿,也笑着说:“倒是他的秉性。不过晏兄此次,会与我们一同去敬安山吗?”

他虽然笑着,可晏离鸿能感觉到眼前人眼神未离开自己片刻,但想来也是常理,对于初见的人报以绝对信任,他自己也做不到。

“陆伯父说是让我去的,但是这不是栖野立功的好机会嘛,我自然是不能去抢他的功。”

“你就这么确定你比我厉害?虽说你读书强,可这是剿匪,不是选状元!”

刚从厨房出来的陆栖野恰好听到了晏离鸿这番话,便不服气地怼了回去。

“你放心,城外的兄弟我让昌安营的厨房做了他们的吃食,他们不方便入城,但是饭我们要管的。等下父亲回来我们一同用了饭,就可以准备攻山的计划了。”

陆栖野对着陈京观的时候,又换了一副面孔。

说来他因为性格好,交了许多朋友,就连澄州那几个纨绔也能和他称兄道弟,但惟独对晏离鸿冷言冷语。

“晏兄分明是在与你玩笑,你倒当真了。”

陆栖野撇了撇嘴,但还是不服输地给了晏离鸿一个白眼。

“家里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啊。”

偏殿里的几个人听到了正厅里的声音,纷纷从里面走了出来,只见陆晁裹着一身风雪进了屋。

“今年南边水灾,北边风雪就更大,过些时日重新给兄弟们的屋舍修一修,这个冬天怕是难捱。”

陆朝一边拍着身上的雪,一边吩咐跟在自己身后的陆栖川,后者应了一句,也由侍从帮着换掉了被雪打湿的外衣。

“将军。”

董辉最先起身,毕恭毕敬给陆晁行了礼。

他跟了陆晁二十年,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了,想忘也忘不掉。

“你现在是陈少将军的人,与我,十多年老友罢了。”

陆晁走过来拍了拍董辉的肩膀,然后看着从椅子上起身的陈京观。

“久闻大名,少将军。只是今日还没到年,咱们就先凑合吃两口,等你们回来,我们再聚。”

陈京观学着董辉的样子刚要行礼,却被陆栖野拦了下来,身边的人小声嘱咐道:“那是北梁军礼,你不用行的。”

陈京观了然的点点头,随后给陆晁举了一躬。

“多谢陆将军肯让栖野与我这等人相交,还默许了董将军为我助力,”陈京观说着,又将身子转向一同进来的方荔,“也多谢夫人为我提供粮仓。陈京观有今日,全是陆府的帮衬。”

“你知道廊州粮仓是我的产业?”

方荔接过陆晁递来的汤婆子,一边笑着回应夫君,一边抬眸看了一眼陈京观。

“不仅如此,昌用也是您的吧。”

这次倒是轮到陆栖野吃惊了,他知道母亲手下的商行众多,却不知竟然已经将手伸到了雍州。

“不错,你师父那边应当收到粮了,雍州也能过个好年。”

陈京观没有再多说,抬手又向方荔行礼,倒是陆栖野一直缠着母亲,让她说说她到底还隐瞒了多少产业。

一行人跟着收拾好的陆晁进了正厅,桌上的菜陆陆续续也开始上了,吃到一半,陆栖野订的烤全羊也让人抬了上来。

“你平日来多是夏季,这次我特意点了喜庆坊的羊肉。我北梁的羊可是一绝,不过最好的还是马场的,等有机会了,我带你去。你现在先尝尝这个,这可是我从小最喜欢吃的。”

说着,陆栖野就伸手去够桌上的刀,却被母亲打了手。

“要有规矩。你父亲还没动呢。“

陆栖野平日里自然是把长幼尊卑铭记于心,可今日他开心过了头,倒是在这上面有了疏忽。他悻悻收回手,一个劲儿的搓着刚被母亲打过的地方。

“你十七了,是该懂些规矩,你哥哥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去澄州受封将军了。”

陆晁叹了口气,拿着分餐的刀开始切桌上烤羊肉,而陆栖野本还怪自己失了礼数,如今陆晁一张嘴,便触上了他的逆鳞。

“哥哥沉稳,离鸿机敏,就我一事无成。”

陆栖野坐在餐桌旁小声絮叨,可他的话被陈京观听得一清二楚。

那晚每当自己和董辉情绪低落,陆栖野总能恰逢时宜的调节气氛,可有关他自己的,却很少提及。

但陈京观知道,少年人也有自己的心事,他的笑是真的,心里的落寞也是。

“谁说的,若没你,我可进不了阙州。”

陈京观的语气很平淡,但是足以疏解陆栖野心里的闷闷,他继续乐呵呵地帮父亲分羊肉,然后和父亲说些闲话。

平州十二月天寒。但是一壶暖茶,一碟羊肉,再配上一碗面,暖了胃也暖了心。

陈京观平时其实不喜欢主动说话,此刻刚好趁机安静下来。

他吃着碗里的面,热气蒸的他眼睛发酸,耳边是陆栖野的喋喋不休,时不时还掺杂几句晏离鸿和陆栖川的调侃。

往年冬日,他总是与师父一起去江婶家过年,路上提上腊肉和米酒,一个单身汉带着一个孤儿,跑到失去顶梁柱的寡妇家,五口人,倒也是其乐融融。

不知道师父可还好,当时该问问平芜的。

陈京观心里想着,但是脸上没有丝毫表现,他依旧笑着听大家讲话,能插上两句的时候就应和一下。

“报!城外擒到贼寇的一个小队,为首的是穆氏老三穆晓山。”

一家人刚把饭吃完,陆府的门就被哨兵闯了进来,来的人虽穿着北梁的服饰,可是陈京观认识他,那是平远军的人。

“陆将军,您有讯问室吗?可否借我一用?”

陈京观对哨兵的前来仿佛早有预料,他接过侍从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然后恭恭敬敬地站在陆晁面前。

“你安排的?”

陈京观笑而不语,倒是陆晁眼里闪过一丝看不懂的情绪。

“有,等下栖野带你去。少将军果然好谋算。只是,”陆晁轻笑了一声,“你想凭着穆家老三劝降其他两个,怕也不易。”

“我只是不想打无谓的仗,死无辜的人。我做我能做的,至于能不能成,我求个问心无愧。”

陈京观说这话的时候厅间的人还没走,听闻他的话,众人都是一激灵。

在一个久征沙场的人面前说这些,很难不让人觉得他是在暗讽。

“将军不要误会,我只是没有将军的本事罢了,”他顿了一下,挨个向坐在桌旁的陆晁、方荔和陆栖川行礼,“陈某能有今日,只靠一副铁齿铜牙和一把尚未出鞘的刀。”

说罢,陈京观示意陆栖野为自己带路。而陆晁自然知道陈京观是在自贬,可他笑得谦卑,礼数也到位,让人挑不出错。

“可是不出鞘的刀,杀不了仇敌。”

陈京观在前面走,陆晁的话突然响起,他身子一怔,但也只是长呼一口气,笑着说道:“因为我从未将他们当做仇敌。”

说罢,陈京观迈步走出了陆府。

看着眼前的人在拐角处没了踪影,陆晁倒有些发愣。其余人都散了,只有方荔还陪着他坐在正厅。

“这小子身上有不可多得的慈悲,也是为此,我同意栖野与之来往。”

方荔知道陆晁在想什么,自己与他同床共枕快三十载,很少看到眼前的人有如此情态。

“可成大事者,心不能太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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