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太子的童年·二】
“不知道。”
小太子说，还是期待地看着皇帝。实际上，对他来说，只要皇帝陪他玩，就是最开心的事，而具体玩些什么，则并不是那么重要。
“那……朕带你捏杯子玩？”
之前小太子看着皇帝的青花瓷杯，问姑姑们杯子上的花是怎么来的，蓝姑姑说是工匠画上去的，小太子又问杯子上的花为什么不会被洗掉，这下姑姑们解释不清，便让太监去请了翰林书房值班的学士作答。
“原来杯子是用什么石头和什么土，画上图案，用很热很热的温度烧出来的。好神奇。”
当天晚上小太子在用膳时跟皇帝说。
此刻。
小太子发现他父皇一直记得他说的话，心里高兴极了，眼睛里都是亮闪闪的兴奋。
“好啊！我们去哪里做杯子？”
他兴冲冲地问皇帝。
“朕叫人把材料和工具送到这里好了……不过我们玩的时候要注意，不要把泥巴弄到地上哦。”
皇帝微笑着耐心说。
“好！”
小太子激动地准备从椅子上跳下，皇帝见状把他抱了下来。
皇帝：“那你要耐心等一下。黄忠富——”
黄忠富弯腰低头恭恭敬敬地上前：
“奴才在。”
“去把朕准备的瓷土拿来。”
“奴才遵命。”
小太子极其兴奋，蹦蹦跳跳，拍着小手看着他。
小太子站着等待，皇帝想了想，于是拉起他的小手，带他到青宫外的广场的角落花盆边去看他们之前种的合欢树小苗——之前皇帝带小太子去御花园玩，见到宫人弯腰除草，小太子说合欢树的宝宝很可怜，皇帝就下令把那些本该被直接扔掉的合欢树的小苗移栽到别出去。
小太子自己也留了一颗，种在青宫的小花盆里。
后来那小苗长得飞快，又被移栽到青宫室外接受更多的阳光和空气。
小太子伸手轻轻摸摸小合欢树的叶片，虽然它很像会害羞的含羞草，但是它并不会像它那样合拢自己，即使小太子希望他的关心可以打动它。
“父皇，我们家里有没有小毛驴呀？”
小孩子自然是想到哪说到哪，他想到了前几天和姑姑唱的小毛驴之歌，就立马开口问皇帝。
皇帝笑着问：“小毛驴？”
小太子：“对，可以骑着的小毛驴。”
皇帝：“小毛驴宫里应该是没有的，不过宫里有小马、小羊、小牛……他们也是小毛驴的远房亲戚。你想去看看吗？”
“想！”
小太子立马回答。
皇帝摸摸他的头：
“那朕下次休沐时带你去，提前让小马、小羊、小牛他们洗个香喷喷的澡。”
“好。”
小太子乖乖说。
皇帝想了想又说：
“朕也想听小毛驴之歌，你能唱给朕听吗？”
“好！”
小太子立马恢复兴致，大声唱起了歌：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
小太子的歌声并无太多技巧，但充满童真，清脆动人，短暂的将这常年笼罩着庄严的氛围、压抑着人性的灰暗的紫金城照得敞亮，一旁的宫女和太监都忍不住露出微笑，皇帝更是跟着节拍轻轻拍起手，很沉醉地看着他。
“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唱的好棒啊宝贝！”
皇帝连连拍手惊喜地称赞，一旁的宫女和太监也发自内心地鼓掌。
“嘿嘿。”
小太子抬起头冲他咧嘴笑，这让皇帝又忍不住蹲下来把他抱起来亲了一口。
“我想看真的小毛驴，看他会不会摔我一身泥。”
他天真说。
“……嗯，小动物还是不要骑的好，它们会不舒服的，朕也不想你被摔伤。我们可以看看它们，和它们做好朋友。”
皇帝温柔地说。
“好！”
小太子说。
皇帝又放下他，两人玩了一会儿转圈跳舞，很快黄忠富快步过来了，两人迫不及待地回宫里头做杯子。
皇帝事先还找了位瓷艺师傅，此时他正跪在殿门外候着，皇帝也让他一起进来。
“拜见皇上，小殿下。”
他是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
小皇子还是第一次看到白头发、脸上皱巴巴的人，惊讶地瞪大眼睛。
老师傅恭敬地跟着两人进殿，向皇帝和小太子简单地介绍了瓷器的制作过程，还提醒小太子不能把瓷土弄到眼睛或者嘴里。
外人面前的小太子变得安静，乖乖坐好听着，皇帝偷偷看他的样子，内心觉得这样很有趣。
“……小殿下是想做茶杯？”
老师傅说完，尽可能笑的和蔼可亲，问小太子道。
“嗯……想做茶杯。”
小太子有些拘谨地回答他。
“那奴才为小殿下取好土。”
老师傅蹒跚向旁边，掀开铁筒，揭开瓷泥上面盖的，用来保湿的布。
“给朕也取一份土可以吗？”
皇帝开口说。
“奴才遵旨！”
老师傅立马回答，实际上他在天子面前是非常紧张的。
老师傅取出三份土，一份用作示范，另外两份由太监呈上来，依次放在两人的面前。
“请小殿下将瓷土分成两份，一份是另一份的两倍。”
老师傅拿起小木刀，熟练地切分了起来。
小太子也拿起小木刀，但由于年纪太小，木刀也不锋利，很难将瓷土切分，皇帝见状，拿起他面前的小木刀，很快帮他分成了一比二的两半。
“谢谢父皇。”
小太子小声说，既开心又有点不好意思。
“以后遇到困难，要告诉朕。”
皇帝很有耐心地温柔说。
“好。”
小太子点点头，答应他。
老师傅教小太子把小泥团擀成片，然后倒扣一旁的小木碗，用小木刀围着小木碗切出圆片。
泥片比较薄，小太子这次自己切好了。
他按照老师傅教的把外圈的泥片揪起来，搓成条状一圈圈围在圆片的边缘，又将大泥团同样慢慢搓出泥条拼上去。最后用手轻轻将泥条捏平整，做成杯壁。
“好、好，小殿下真聪明，这样就是做好了杯子坯，请皇上允奴才上前使用工具取下。”
老师傅跪下，手捧一弓状物。
“准了。”
皇帝说。
老师傅起身，弓着身子小步上前，用那弦一样的部分在杯子底上一刮，又将那弓一样的工具放下，双手捧起那杯子，放在一旁太监端的托盘的黄布上。这时他才发现皇帝捏了一个不知是小马还是小狗的物件，还有一个胡萝卜，也赶紧小心地从桌上取起来。
“父皇没有做杯子？”
等老师傅退到原来站的位置，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小太子小声问皇帝。
“朕想做一个小毛驴，再给它做一根胡萝卜。”
皇帝笑着说。
“我想看看。”
小太子说罢，一旁的太监立即将托盘送过来，由他好奇地看着。
“朕听了你的小毛驴之歌，就想着做一个小毛驴试试。”
皇帝愉快地说。
小太子不说话，可能是在外人面前提小毛驴让他不太好意思了。
“瓷器还需风干烧制，还请皇上、小殿下再登上几日，等完成后便会被送来。”
老师傅等了一会，见小太子没有搭话，说。
“父皇……是不是还没有画上图案啊？”
小太子凑到皇帝耳边，小声问。
“杯子上的图案是要等晾干后画吧？”
皇帝说。
宫女端来水盆，皇帝站起来亲自帮他洗手。
“皇上，上釉要等第一次烧制之后。”
老师傅不确定该不该指正皇帝，小心翼翼地开口。
“好，那我们等烧制好再画画。”
皇帝对着低头对正在擦手的小太子说。
小太子略有些失望：
“好吧……”
他嘟囔着。
老师傅告退后和端着托盘、工具等物件的太监们一起退出去了。
小太子撇着嘴目送他们出殿门。
“好啦，过几天烧制好就可以画画了。”
“我们玩好了吃点水果吧。”
皇帝又说。
“好……”
小太子回答。
两人吃了点水果，皇帝要继续处理政.事，小太子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在彩色宣纸、扇面、灯笼上画画，默默地陪着他。
皇帝处理了上午要完成的事务后让牛姑姑给小太子讲故事，自己快速去了后宫一趟看望早早在皇后殿里看戏的别的小皇子小公主以及他们的母妃们，陪他们说了些话，赏了他们些玉石珠宝金花之类的东西，又回青宫陪小皇子用午膳。
“父皇刚刚去哪里了呀？”
小皇子好奇心很强，皇帝出门前只说出去有事，他就想问清楚。
“朕去看你母后了，晚上我们和母后一起吃饭好吗？”
皇帝说。
“……好……”
小太子勉强答应。
“怎么了？”
皇帝看着他脸上并无兴致，遂问。
“没什么……”
小太子垮着小脸说。
“你母后很喜欢你的，要高高兴兴的。”
皇帝又说。
“嗯……好。”
小太子答应他，皇帝用勺子帮他刮了刮嘴角的饭粒儿。
……
下午小太子像往常一样睡午觉，醒了跑去看皇帝坐在案上翻阅政.务文书，文书上是密密麻麻的字。他觉得父皇专注的样子神秘又厉害，心里崇拜极了。
不过小孩子的注意力是很有限的，小太子看了一会他英明神武的父皇，一会又跑去和孟姑姑玩跳棋了。皇帝有时乏了喝口茶，听到小太子在不远处的笑声也不会嫌吵，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
“小殿下，皇上在为国事操劳呢，我们要尽量小声一点，不要吵到皇上哦。”
倒是孟姑姑会小声地温柔地提醒他。
“好，孟姑姑，我们说悄悄话。”
小太子凑到她耳边说。
“我们小殿下最乖，最可爱了。”
她轻声夸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