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没有撒谎!”德拉科急了,不可思议地盯着狮子们,“一定是他们!一定是他们搞得鬼!他们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哦?”麦格教授已经对德拉科彻底失去耐心和信任,“那么请问你的证据在哪里,马尔福先生?”
德拉科又把目光转回欧若拉身上,眼神掺杂着不切实际的希望与迫切。
“够了!你还嫌我们给学院扣的分不够多吗?”欧若拉深吸一口气,抬头时眼神清澈明亮,迎视麦格教授的目光,语气恳切,“教授,刚刚你来之前,德拉科的确想和我说些什么…但我不知道是这件事,或许其中存在什么误会?希望你可以原谅他一时冲动,实在抱歉让你和费尔奇先生折腾一趟……我愿意和他一起接受夜游的惩罚。”
麦格本想借着德拉科撒谎的事给斯莱特林多扣上几十分,天知道西弗勒斯平时给格兰芬多扣了多少分?但见女孩真诚纯净的面容——不是看不出小姑娘又在狡辩,可麦格禁不住回忆欧若拉白日里安静、乖巧、努力的模样,又联想她平日里的辛苦处境……怕也是这样战战兢兢地讨生活吧?经历今晚一场,她往后在斯莱特林会更不好过吧?
别看麦格表面刚正不阿,内心已经悄悄软化了,甚至对斯内普添了几分埋怨。
这件事怎么处理才好呢?
老女巫踱步绕到办公桌前,逐一打量面前高矮不一的五个小萝卜头,“那么…嗯,为了各位的夜游行为…你们每个人将会为各自的学院扣去五十分!”
几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梅林啊,上帝啊,五十分,每个人!
要知道当初制服巨怪才得到了每人十分的奖励!
“而且,”麦格补充,“作为警告,你们将会在下周五的晚上跟随费尔奇先生进行一次时限整晚的义务劳动,具体内容就劳烦费尔奇先生给你们安排了。”
“我的荣幸,麦格教授。”看守人立时摩拳擦掌,浑浊的眼中迸发出看到猎物的光芒,吓的离得最近的赫敏往旁边罗恩身后躲了躲。
“这次只是一个警告,”一杆子“打完”,麦格教授略微放缓语气,话里内容并不令人感到轻松,“假如还有下次…等待你们的将是被劝退的下场,我希望你们在任何行动之前先考虑后果。”
顿了顿,她特别针对德拉科补上一句,“当然,我也希望你们下次说话之前,先想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
见几个小萝卜头已经受到足够多的教训,麦格想撵他们各自回去睡觉,办公室大门突然被一股不温柔的力量甩开,伴随而来的是阴森且令人心头发沉的讥讽。
“瞧瞧,瞧瞧我看见了什么?两个斯莱特林…和三个格兰芬多,一起夜游被抓?”
重音在“一起”这个词上额外研磨了两秒。
德拉科和欧若拉浑身一颤,对视一眼,在彼此眼底看到绝望——完了,他们家院长来了。
麦格教授赶紧起身打圆场,“你来得正好,西弗勒斯,我刚刚处理完这几个夜游的学生。”
“麻烦你了,米勒娃,我竟不知道…看来某两位先生和小姐还有富余的精力,”斯内普教授剜了一眼两个得意门生——尤其是不久前刚从他办公室离开的欧若拉,“多到可以让他们半夜四处游荡、夜不归宿,那么……”
麦格教授看欧若拉小脸煞白,于心不忍,试图开口求情,“西弗勒斯,我刚才已经对他们做过惩罚了……”
“很明显,米勒娃,你的惩罚难以消耗这两个小鬼的旺盛精力,”斯内普不为所动,甚至不给自己学生辩解的机会,冷漠地下了判决,“瑞菲尔德、马尔福!你们两个,每周二晚上八点钟,魔药办公室,义务劳动…直到学期末! ”
欧若拉悄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雷声大雨点小,不就每周多关一天禁闭嘛!发生今天这事,她之后一段时间在学院的处境肯定不妙…每周能在斯内普那儿多待一段时间,她求之不得。
斯内普警告地瞪了小姑娘一眼,随即在麦格教授的应允下,带着两条垂头丧气的小蛇回了斯莱特林休息室。
一路上,斯内普始终保持沉默,身后两个孩子各怀心事,三人呈三角形队列,直到欧若拉和德拉科先后钻进休息室,斯内普径直拂袖离开了。
空无一人的公共休息室里,德拉科背着身,想说些什么,憋了半天却什么都没说,快步消失在男宿舍的楼梯口尽头。
不出意外,明早大家就能看见宝石沙漏里少去的一百分吧?
回到宿舍,欧若拉和衣平躺在床上,两手交叠在脑后。
她对斯莱特林即将到来的冷酷对待无多感想,却格外纠结今日的种种失态举措。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努力给学院加分的时候,不止满足于让那些充满偏见的纯血停止针对和刁难,也不再只为了让自己过上好日子。
或许为了让地窖里那个凶巴巴但默默关怀自己的人欣慰,或许欣喜于脆弱却来之不易的新友谊,欧若拉对同伴认可的渴望与日俱增……
但是,有些人、有些事强求不来,或许…她对“同院友谊”的奢望根本不切实际。
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
有了凯瑟琳和赫敏,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床边,月光透过湖水映在酣睡的樱桃蛋上,些许波纹随风微微晃动。
欧若拉轻轻叹气,合上双眼。
……
与此同时,德拉科终于下定决心,推开宿舍的门。
不同于休息室,小会客厅映着柔和的暖黄色调,四人宿舍空出一间,两个室友正放松地占据着沙发。
沙发一端,布雷斯姿势歪歪扭扭,闭着眼敷面膜,手上魔杖凭空比划,似在温习某个魔咒的施咒过程。
沙发另一端,西奥多身形舒展,以一个不会在公共场合出现的舒适造型,双腿交叠搭在茶几上,安静地垂头阅读一本大簿头,不时在旁边做笔记。
看他们认真的样子,德拉科心里闷闷的。
“回来这么晚,”布雷斯忽地睁开眼,慢悠悠上下打量德拉科,以笃定的口吻问,“被抓了?”
“嗯…被扣了五十分。”德拉科状似轻松,脱下外袍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西奥多闻言抬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嘴唇动了动,末了没发出声音。
“五十分?不是小数目啊,”布雷斯皱眉,替西奥多问出心中所想,“她呢?”
“我们每人都被扣去了五十分……”德拉科解开领扣,把自己丢进柔软的沙发里,随手招来一杯热牛奶捧在手心,却不急着喝,“麦格发现了我们…不过费尔奇也抓到了波特他们仨,算起来,格兰芬多比我们多扣了五十分呢!”
“到底怎么回事?”布雷斯用魔咒清理掉脸上的面膜,直起身严肃地看着德拉科,“德拉科,我以为你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我原本胜券在握!都怪她!”德拉科将憋了一整晚的脾气爆发出来,其中夹杂着一些不难分辨的委屈,“全让她给搞砸了!那个愚蠢的、死脑筋的麻种!”
听到不陌生的侮辱性词汇,布雷斯和西奥多难以如以往那般敷衍地加以附和。
摒除超越同龄人的学识见地,欧若拉·瑞菲尔德衣着用度、谈吐仪态不亚于任何一名出身世家、受过优质学前教育的纯血淑女,偏又不像寻常名媛一样娇贵柔弱,倒像是……饱受精英教育长大的名门继承人。
连海格都能通过短短一面之缘窥见欧若拉出身不凡,经历过去数月的观察与试探,西奥多与布雷斯不断推翻猜测,欧若拉·瑞菲尔德绝非藏于阴沟的私生女或大家族不受重视的旁支后代,从她身上看不到自卑、怯懦或惯于讨好的影子——对教授们倒乖巧,可但凡她拿出攻克学业时十分之一的心思,就不该只有格兰杰和帕尔默两个朋友,甚至在这两段友谊里,哪怕面对凯瑟琳·帕尔默那样灿然夺目的贵女,瑞菲尔德照样能够稳占主导,这证明她打心底里坚信自己配得上这样身份的朋友,也不屑于为了缓和处境、自降身段与周围随便什么人结交。
这种由内而外的气度伪装不来、也掩盖不了,相信有眼力的高年级都发现了。
也因此,少数高年级发现马尔福为首的几名领头一年级与瑞菲尔德关系亲近,却没人发出警告,反倒好奇地凑过来探听口风,在查明情况前,那些真正有心计的人恐怕不会再对欧若拉·瑞菲尔德出手。
除了帕尔默,德拉科大概是唯一一个不抱其他目的接近欧若拉·瑞菲尔德的纯血。
这位单纯的少爷似乎把卢修斯的核验结果奉为圣经,这小子却不肯想想,能叫马尔福等人查不出毛病……意味着怎样深不可测的势力。
“你失态了,德拉科,”西奥多“啪”地合上书,言情冷淡,“别忘记当初是你第一个主动和她交换名字,但现在,你的行为让我困惑。”
——“年夜饭”那晚本就始于德拉科对瑞菲尔德身世的试探,继而失控发展成互退一步的肤浅结识。
“什么?”德拉科表情阴晴不定,冷灰色的眼珠锁定西奥多,“你在指责我吗?诺特?”
“我不明白,德拉科,你得告诉我们……”见德拉科听不出西奥多的话中话,布雷斯夸张地摊开手,“你这吃了枪药的状态从何而来?难道是瑞菲尔德拖着你跑去麦格教授面前自找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