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哈利直奔礼堂,想找纽特问问禁林的事。但汤姆端着早餐,径直坐到了他旁边。整个上午,他都如影随形,显然打定主意要跟着哈利偷听一耳朵。
直到下午他们才分开。汤姆去上魔咒课,而哈利在魁地奇球场见到了桑尼·卢克伍德。作为从小在部长包厢看世界杯长大的资深球迷,哈利对每场比赛都如数家珍。包厢里的大人们总在社交,只有他会认真观看比赛。没人会强迫他应酬——毕竟他还没有阿不思和盖勒特的腿高,他们顶多揉揉他的脑袋,这让他可以尽情幻想自己站上赛场的样子......而现在,这个梦想即将成真了。哈利只用了五分钟就适应了横冲直撞的飞球。就这样,格兰芬多队迎来了史上最年轻的找球手。
离汤姆下课还早,哈利放心地跑到了野兽课教室去,意外地看到海格正在南瓜田和野兽学小屋间搬运草料袋。几天不见,凯尔特伯恩教授的腿少了一条,正拄着拐杖站在教室门口,满怀感激地给他加油。
为什么不用个漂浮咒呢?哈利刚冒出这念头,海格肩上那袋草料就像爆米花似的炸开,为这位勤恳的搬运工披上了草料披风。哈利赶忙冲上去,帮海格拍掉满身草屑:“抱歉,有时候无杖咒不大受我控制——”
凯尔特伯恩教授发出爽朗的大笑:“那是轻盈灌木,孩子,它们太敏感了,只要有点儿动静就会一飞冲天——像不像爆米花?”
“没关系,哈利。这不是今天第一袋爆掉的了。”海格宽慰道,向一旁的瓜田里看去,“它会很高兴能吃自助餐的。”
哈利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田野,扑腾翅膀的声音传了过来。
“拉比!回来!”
纽特从一堆南瓜里冒了出来,一只蓝紫色的、像截拉长的弹簧似的生物,朝哈利和海格飞了过来。它缠上哈利的手臂,对那些草屑大块朵颐,翅膀扫过哈利的下巴,痒得他忍不住发笑。
“这、这该不会是鸟蛇吧?”
“是鸟蛇中的绝顶吃货。”纽特跑了过来,无奈地看着它。
“这小家伙很注重营养均衡,草料是蔬菜,昆虫是肉.....”海格愉快地解释着,趁机摸了它一把。凯尔特伯恩教授又开始大笑:“我花了大力气才把它从盗猎没收办公室弄到学校,它的胃口可对得起我这条腿。”
哈利跟着纽特来到鸟蛇窝,那小家伙吃完草料,亲昵地卷到了哈利的脖子上。纽特看得惊呆了,但又觉得不奇怪,鸟蛇也终归是蛇...他从没见过不喜欢哈利的蛇。于是他就着哈利的胳膊,挠了挠它的脑袋,继续蹲下来拌饲料。
哈利决定直奔主题。
“你能...”纽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能让我考虑一下吗,哈利?”
“汤姆不会知道。”哈利坚决地看着他,“我保证。”
纽特抿了抿嘴。
“我在湖边发现了分院帽。它和一个手提箱一起漂到了岸边。”他低着头说,“我把它们藏起来了,但我去找了好几次,它们不见了。”
“手提箱?”
“那、那箱子上边有很多血,汤姆说那是人的...”
“呃,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可能只是想吓唬你。”
“要是你之后发现了什么,你不能告诉你弟弟,哈利,绝不能。”纽特仰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哈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要是他掺合太深.....”
“他不会知道的。”哈利说,又转移话题道,“这地上的十桶饲料都是给它的?”
那鸟蛇生气地啄了哈利一下。
“不,不。”纽特说,“我也在帮人照顾别的动物——”
哈利还想问点什么,但凯尔特伯恩的呼唤传了过来——海格搬完了那些草料,这位热情的老教授准备了蛋糕犒劳大家。谈话就此中断。他们三个围着凯尔特伯恩的火炉,享用了蛋糕和奶茶。
平静的下午在晚钟声中结束了。纽特道别了海格,鬼鬼祟祟地朝着钟楼的方向走去。哈利悄悄跟踪了一段路,但眼看着魔咒学下课时间将至,他便转身去找汤姆了。
他靠在魔咒课教室外,熟稔地和路过的同学打招呼。直到下课铃响过许久,汤姆才和戈沙克教授并肩出现。
“决斗协会下个月就会给霍格沃茨发邀请函。年龄不是问题,只要通过魔法测试就能入会。加入他们就能优先取得各类参赛资格——像巴纳布斯·芬克利施咒手法奖这种顶级国际赛事,每个赛区仅有一个名额,只留给最顶尖的学生。”戈沙克顿了顿,“在霍格沃茨的历史上,曾有一位学生十五岁就获此殊荣——”
“邓布利多教授。”汤姆轻轻地说。
“我们叫他’不死鸟'。他就像是神明,从不失败。”戈沙克的双眼映出往昔,“当年,他的徽标贴遍了大街小巷......”
“我比他早一年加入。”
“也许也能比他更早创造成就。”戈沙克微笑道。汤姆的眼神动了动,彬彬有礼地谢过他后,把身子转向了哈利。
两人的目光交接。很显然,他们都有件迫不及待想确认的事。
哈利看着他手中的课本:“我们今天也去给莉塔‘送作业’?”
“当然。”他说,“你有兴趣吗?决斗协会的选拔。如果我们一起,父亲应该会同意......”
哈利下意识就要拒绝,就像拒绝魁地奇队邀请时一样。他不认为自己有角逐顶尖赛事的实力,但面对汤姆期待的目光,那种熟悉的压力又涌了上来。“我......我尽量。”他含糊地回答。
“拜托了。”汤姆微笑着说。他们沿着熟悉的走廊上行,暮色透过彩窗洒落下来,有规律地掠过他们的衣袍。
“说真的,你是怎么认识莉塔的?她可不是会出现在公共休息室的人......”
“说实话,”汤姆仰起头,“我也很少待在休息室。黑湖湖底的光线实在令人不敢恭维,爸爸已经提醒我很多次健康用眼了,这就是为什么我都去图书馆......”
哈利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你对莱斯特兰奇家格外关注,难道父亲和你说了什么?”
“噢,哈利,我关注很多人。”汤姆的笑容纹丝不动,只有手臂几不可察地僵直了片刻,“交朋友从来不是件难事......”
“包括和你们学院那些人'交朋友'?”
哈利的脚步停了下来,语气也变得有点冷。而汤姆知道为什么。
莉塔的“秘密基地”大门敞开着,空无一人。稻草和书本散了一地。不远处的楼道里,几个黑影将满脸为难和愤怒的莉塔逼到了墙角。
汤姆一把将哈利拽住。然后——出人意料地,自己走了过去。
“莱斯特兰奇小姐是我们的组员。”他平静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与转过身来的几人直接对峙着,“斯拉格霍恩教授正在等她。”
柯菲斯·埃弗里慢悠悠地站了出来:“天才也开始管书本外的闲事了?”
“怎么会是闲事呢,埃弗里。”汤姆温和地说,“你知道教授一向公平,交不上魔药课作业,被扣分的可是整个斯莱特林。”
几声嗤笑。“里德尔,你被留堂扣的分还少吗?”
“一般。”汤姆说,他的微笑终于带上了挑衅的意味,“还没有我为学院加的分数的一半多,你那位级长兄弟显然没将职权滥用到位......”
埃弗里还未开口,奥赖恩·布莱克就把杖尖对准了汤姆:“注意你的言辞,汤姆·里德尔——”
“别这么做!”莉塔也掏出了魔杖,但一道红光抢在她之前,把布莱克的魔杖弹飞了出去。又一次,哈利挡在了汤姆前边——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群人的交流方式了。
“别用魔杖指着我弟弟。”他冰冷地警告道。与此同时,埃弗里的魔杖也对准了他。
形势一触即发。瑞文·罗齐尔态度微妙地站在一旁。在他更左边,汤姆的余光瞥见埃德·格林格拉斯——那个笨拙的大块头男孩正抱着一个可疑的黑箱子。他什么也没做。哈利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埃弗里,等他察觉异样时,格林格拉斯已经掰开了箱扣。一团黑烟喷涌而出,直冲着哈利扑过去。莉塔踉跄着挡在了他们面前。
太迟了。楼道里,最后的暮光消失了,黑暗如同幕布般裹住了整个空间。雪亮的白光自头顶沐浴而下,刺得人睁不开眼。哈利的脸色煞白,所有人都本能地抬手遮挡,包括冰冻在原地的莉塔。再睁眼时,一轮圆月赫然悬在天花板上。浓雾结成了雪白的襁褓,在诅咒般的月光中,缓缓地朝莉塔坠去。
只有汤姆平静地走上前去——这样明亮的月光也无法点亮他漆黑的眼眸。他扫过莉塔僵硬、恐惧的脸色,扫过黑暗、扫过月亮,然后抬起魔杖,冷静地念道:
“Ridiculus!”
月光和黑夜瞬间收缩,变成了一只黑白相间的大乌鸦,嘎嘎地叫唤着。莉塔还僵立在原地,面无血色。
“用博格特攻击同学,亏你想得出来,埃弗里。”哈利怒视着埃弗里,“等着和你的院长解释吧!”
“省省吧。”埃弗里冷笑道他面色略显苍白,但毫无愧色和惧意,“一轮圆月...魔法部在霍格莫德找狼人多久了?该替她想清楚怎么和全校师生解释的,恐怕是你们——我们走。”
埃弗里说完,就带着几个斯莱特林扬长而去。
莉塔吸了口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汤姆盯着她的手腕——黑魔法的气息隐秘地浮动着。可惜没完全腐烂,他遗憾地想。这说明昨天那个咒语还需改进......
他露出了关切的表情:“需要帮忙吗,莉塔?”
莉塔把袖子拢了拢,心不在焉地摇头:“我没事,谢谢。”
“他们简直无法无天!我们得去找斯拉格霍恩教授评评理——”
“不,不用。”莉塔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些,但她的脸上旋即涌起了愧色,“抱歉......谢谢你们。但别再卷进来了,对你们没有好处。”
“但是——”
“抱歉,我、我得走了。”
莉塔逃似的下楼去了。哈利想要跟上,但汤姆拦住了他。
“是她。”他说,“之前在禁林里、昨天在学院塔上,试图阻碍我们的都是她。”
哈利的眉毛皱了起来:“你怎么能这么确定——”
“别着急,她会来找我们的。”汤姆将目光投向莉塔背影消失的地方,眼底掠过一丝黑暗,“她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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