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凤凰预感到大限将至，它们会把这种芬芳的汁液涂在巢穴里，动身飞到圣地赫利奥波利斯，然后再循着香气回来，住进新生的躯体......”
“我有点困了，爸爸。”
“你该休息了。庞弗雷夫人建议你在校医院待上一晚再回宿舍。”
“汤姆在干嘛？”
“他们下课了，我想他已经回公共休息室了。”
“您能再讲个故事吗，爸爸？”
“当然。”
一声轻笑。
“你知道独角兽吗，哈利？在两百多年前，纽伦堡的郊区有一棵大树......”
......
盖勒特倚在校医院外的楼梯上，暖光柔和了他冷峻的轮廓。阿不思的声音很适合讲故事，别说哈利，就连他都听得入神了。他怀念阿不思身上的气息，却又害怕自己破坏这童话般的氛围。在童话里，反派总是该适时退场的。
但他还是想悄悄看一眼。哈利的情况出乎意料，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可不论天文塔有多大影响，阿不思都已经在场了。
他需要更合适的时机修复这个问题——或者先搞清问题在哪。
还是算了。他调转了脚尖，准备离开。
“爸爸，您知道父亲现在在干嘛吗？”
黑巫师的耳朵竖了起来，脚步也停下了。他对自己施了个强效幻身咒，虽然不确定能在阿不思眼皮子底下藏多久，但多听一句是一句......
“...我不能说。”阿不思停顿片刻，突然滔滔不绝起来，“你父亲的本事可大了。如果你在背后提到他，说不定下一秒他就会出现。他穿得黑漆漆的，躲在暗处，就是最精锐的傲罗来了也找不到......”
有这么夸张吗？盖勒特低头看了看自己漆黑的大衣。
“他好厉害！”
“当然。他可是当今世界上最厉害的黑巫师。”
这还差不多。黑巫师本人心情不错地想。
“我对加拉提亚教授说黑巫师不都是坏人。但很多人不认同。”
“你是对的，哈利。魔法只是力量，没有好坏之分，关键在于使用它的人......热衷于黑魔法并不等于盖勒特是个坏人。”
“爸爸，我发现，一提到父亲，您就会突然说好多，比您提到感兴趣的学术问题还多。”
“......你真得睡了，哈利。我们都不想明天见到一只绿眼睛的小浣熊。”
“我不是绿眼睛的小浣熊，爸爸。我没有尾巴。”
“噢，这可不一定，我知道很多巫师因为缺觉长出尾巴来的——现在，睡觉。”
“我、我只是觉得，父亲总是被人误解，等我长大了，我想给你们写本书什么的——对不起，爸爸，你别生气，我这就睡。”
这小孩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真希望他弟弟学着点。
黑巫师没忍住笑了出来。理所当然地，世界上最强大的显形咒朝他这个露馅的偷听者飞了过来。他赶忙把斗篷一甩，化作黑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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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的霍格莫德，猪头酒吧照旧通宵营业，而街对面的“老朋友”却罕见地大门紧闭，只有橱窗还透出微光。
此刻，那块写着“伊戈金巫师商行”的花体字招牌在寒风中孤零零地亮着，映出橱窗内的各色珍宝：瓶罐、首饰、宝石……都在天鹅绒衬布上散发着价格不菲的气质。昏暗的店铺中，一排排琳琅满目的货架沉默地伫立着。
不同寻常的是，那总带着古怪笑容的主理人却不见了踪影。
柜台后，白手套伸向一只惊恐地睁大的眼睛。
“我最后问一遍，你看见埃文·贝索斯时，他的手里有箱子吗？”
麻瓜男人的嘴唇颤抖着，喉咙却只能发出嗬嗬声。细细的丝线将他缠在椅子上，随着剧烈的挣扎嵌得更深，直到将皮肤割出血来。
“还是说不出来？”青年优雅地脱去手套，将单片镜扶正，“那我就不客气了。”
随着一阵宛如腐烂果实被捣碎的水声，惨叫混合着浓郁的血腥味，在室内弥漫开来。
年轻人转向房间尽头的帘幕：“老板，这个禁言咒不简单。”
血从那麻瓜空洞的眼窝汩汩流下，在地板的木纹间蛇行，最终停在一双做工考究的皮鞋前。奥地利时兴的款式。在这恐怖的情形中，不和谐地彰显着其主人的时尚品味。
温度似乎变低了，帘幕后传来叩击桌面的嗒嗒声。良久，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你有什么想法，派瑞缇？”
“Imperio！”
漆黑的咒语击中了椅子上的人，鲜红的咒文一路从脖子蔓延到嘴唇。夺魂咒与这咒语抗衡着，他开始痛苦地嚎叫，似乎要被两个相反的命令撕碎了。
“您比我专业。”年轻人收起魔杖，“夺魂咒无效，说明这是高级的黑魔法。有人刻意掩盖贝索斯的行踪，这可不像狼人的手笔。”
“知道了，放人吧。”那声音不疾不徐地说，“目击者而已，犯不着闹出人命。”
咒语像火焰般熄灭了。年轻人颇为意外地扫了里屋一眼。
他们老板怎么今天心情这么好？
柜台往后的货架上，珍宝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装着古怪人体组织的玻璃罐，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蓝光。年轻人重新戴上手套，当着那倒霉麻瓜的面儿，捻起他刚才被摘下的眼球，投进桌上的玻璃装置里。蒸汽呜呜作响，烧杯中凝结出黄绿色的晶体。
年轻人将它捻起来，透过单片镜观察着它的颜色，略带嫌弃地“啧”了一声。
“滚吧，你没有价值了。”
那麻瓜身上的丝线消失了，一个治疗咒笼罩了他。他跌下椅子，捂着眼睛拼命爬向门口。
“还有一件事，派瑞缇。”那声音忽然冰冷地说。“我对你的‘爱好’没有偏见，但你上个月跟奥利凡德打听谁呢？”
恐怖突然如阴云般重压上年轻人的脊背。他低下头，深深地把腰弯了下去。冷汗顺着他额前的金色碎发流了下来，挂在瓷雕似的缺乏血色的脸上。
“老板，我不知道那是您家人。”
“那么喜欢绿色，我用你的眼睛染色加工一下，岂不是更好？”
他不敢出声，也不敢抬头。
“别做蠢事。”那声音命令道，“盯着点猪头酒吧，也别让阿不福思犯傻。”
“明白。”派瑞提仍弯着腰，“其余的人……”
“都放了。”帘幕后的声音语气果决，“我大概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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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做了另一个梦。
梦里，他依偎在一只纯白大鸟的羽翼间。它的翅膀环抱着他，温暖而安全。醒来后不久，大鸟也打了个哈欠，将他轻轻叼到背上。
他们似乎一直在寻找彼此，不论它在哪儿，他都会守护着它。对它而言，也是如此。
他们越飞越高，越过漆黑的地平线，穿过那道无法跨越的、生与死的边界……
哈利醒了过来。一睁眼，差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汤姆坐在他隔壁的病床上，正在边吃苹果边看书。看到他醒了，朝他递来一个削好的苹果。
“爸爸让我带些安神剂给你。”汤姆掏出一个小瓶，放在哈利的床头，“不过你似乎不太需要。继续睡吧。晚安。”
他说完这句“晚安”，竟然就在隔壁病床躺下了。
“你不回宿舍吗？”哈利诧异地问。
“没必要回公共休息室。”
“又怎么了？”
“多事之秋。”他平静地说，“不会太久的。”
“我以为你是那种迎难而上的人呢。”哈利挑了挑眉，咬了口苹果。
“哈利，我在你眼中到底是什么形象？我也是人。能在这儿看几小时书，为什么要回去跟蠢货纠缠？”
“有道理。”哈利边嚼边说，“但爸爸不是已经解决这事了吗？”
“正因为他去找了校长，情况才变得更糟了。”汤姆平淡的语气就像在说别人，“如果我是讨厌我的人，我会借题发挥：为什么我去找格兰芬多的院长，而不是斯拉格霍恩教授？是瞧不起级长，甚至瞧不起学院？进而，为什么我总被留堂，真的只是埃弗里滥用职权吗？”
“他们该去圣芒格看看脑子。”哈利咬断了一块苹果，讥讽地说，“在我们这儿，大家从来只关心魁地奇和明天的午饭……说真的，连鬼故事试胆会都比他们有趣。你想试试吗？也许能在斯莱特林推广一下……”
汤姆阴恻恻地笑了，似乎在问他“你确定要跟我玩这个？”
“七十多年前，学校出现过一种病，患者死前会融化。校医院就是那些学生的坟场，每个砖缝里都……”
他的表情突然变了。
“哈利。”
“什么？”
他话音刚落，床头的灯就熄灭了。整个校医院突然陷入了黑暗。
住院大厅很宽敞，他们的床位在最里侧。护工和庞弗雷夫人都睡了，大厅空无一人。乌云遮住月亮，将房间包裹在巨物般的黑影中。哈利第一次见到如此彻底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连呼吸都变得压抑。
校医院的炉火向来是最旺的，此时此刻，哈利却感到寒冷不已。干燥、温暖的氛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浮动的、微妙的恶意，丝丝缕缕地渗入皮肤。
“汤姆，你在搞什……”
“别说话。”他说，“不是我。”
仿佛印证着他的话，大厅尽头传来大门嘎吱嘎吱晃动的声音。哈利脸色发青，用最小的音量说：“汤姆，我觉得……”
“我知道。”他平静地说。“你能听见的，我也能听见。”
右边。蛇在暗处说。
客人。另一只爬上哈利的床脚。
注意安全。第三只从汤姆的头上冒出来。
哈利将魔杖对准汤姆右边的床位。白布帘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他对汤姆做了个口型：你打算怎么办？
汤姆歪了歪头，似乎认真想了下这个问题。哈利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他转向那扇屏风，在一片漆黑中，用他那标志的社交语气说：“你好。”
哈利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这家伙的社交范围是不是太广了点？
但他说完这话之后，几只乌鸦突然掠过窗外。乌云散了，月光重新洒了进来。灯也亮了，照出盘子里最后一块苹果。借着光，哈利发现所有床铺都是空的。
……社交失败？
“但刚才明明……”
“我知道。”汤姆重复道，哈利注意到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枚金色的戒指。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汤姆顿了顿，“我觉得在禁林里就是它。”
“不，我说你手里那个。”
“也不知道。”他说着，把那戒指重新揣回兜里，站了起来，“但我知道一样东西，也许能帮上忙……”
汤姆径直走向校医院的大门。哈利赶忙地把校袍套在睡衣外面，跳下床追了上去。
“嘿，汤姆，等等我！你要去哪？”
“校长室。”
“...什么？”
“我得去确认一件事。”汤姆边爬楼梯边解释道，“你知道‘准入之书’吗？”
“太姑姥提到过，那不是我们的录取名单吗？”
“是，也不完全是。除了‘准入之书’，还有‘接纳之笔’。”汤姆说，“迪佩特已经糊涂了，爸爸虽然代行了很多校长事务，但在这事上要避嫌......一个无能的老校长，一个无人复核的录取名单。假如像父亲那样有权势的人，非要把你表哥达力塞进霍格沃茨，那也是易如反掌。”
哈利被这个假设恶寒到了：“太荒唐了。”
“但道理没错。”
“我不明白，你要去查走后门进来的学生？但霍格沃茨的录取标准没那么高......”
“我们年级有103个人，哈利。”汤姆的语气忽然变得神秘，“但你确定你见过每一个同学吗？”
“肯定没有，我见十个就已经累得不行了。”哈利耸耸肩，快步跟上了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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