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淮从温暖的,毛绒绒的毯子中抽出右手,艰难的扶着沙发边沿撑起身子,想要伸手去够前方的那个碗。
注意到贺淮的身子还摇摇欲坠,明慈在他的旁边轻轻坐下,左手护着贺淮的肩背,另一只空闲的手优先绕过他的视线,把那只盛着细细汤面的小碗捧在贺淮面前。
感受到面汤的香气萦绕在自己鼻尖,贺淮干瘪的胃委屈的叫了一声。
周围的一片寂静显得他肚子叫的声音十分明显。贺淮半边都倚靠在明慈身上,有些难堪的别过脸去,留给对方一个倔强的后脑勺。
明慈有些失笑,贺淮全身被裹在一团柔软里,显得他的脑袋也毛茸茸的。
真是和贺淮风格极为不符的,神奇的可爱呢…
这么想着,明慈鬼使神差的抽出了垫在对方脊背后的手,去摸了摸贺小刺猬的头。
跟明慈想象中的不同,本以为的柔软触感实际感受上去是有些硬硬的,还带着倔强的发茬。
明慈下意识的动作几乎是给贺淮整个人都通上了电,感觉到那人海盐焦糖味的淡淡信息素向自己包裹而来,留在头发上的温柔触感仍在延迟之中。
直到发现贺淮已经将头转了过来朝向自己,狭长的眼角微红,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茫然,明慈才像突然回过神来了赶紧把手中一直傻傻端着的碗递给贺淮。
“小心烫,慢点吃。”
贺淮没说什么,垂着眼低头接过了那只还冒着丝丝热气的碗。
明慈的手艺不错。
碗里的面条不多,可能是顾忌贺淮胃难受,软软的龙须面入口即化,用来做汤的浇头也是下了功夫的,味道极鲜。
贺淮喝干净了碗中的最后一口汤,放下碗后竟然有些久违的意犹未尽。
吃饱了,贺淮默默的探了探自己的腹部,那里已经从原来一直的冰冷变得温热起来,他感觉整个人的力气也恢复了不少,于是轻轻掀开毯子准备去洗碗。
“不用你洗。”
明慈像是预判了贺淮的预判,赶在他之前抢过碗长腿迈进厨房,只听一阵水声后,碗柜便被关上了。
明慈利落的关了厨房灯,“我洗更快,而且你最好不要受凉。”
贺淮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低低道谢,明慈却像是丝毫不在意这些小事般笑着开口问道。
“学的这么认真,明天有信心跟我一起去公司吗?”
如果这是一场虚幻的梦境,那贺淮希望自己能拥有无限续费的能力。
他眼神追随着夜晚的盏盏灯火最终洒在明慈身上,完全陷进那双漂亮眼睛中所蕴含的,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无尽温柔中。
海盐焦糖的味道不经意间微微渗出,在贺淮的心间汇聚成微微的酸苦和淡淡的甜。
怎么会有信心呢?
那么好的明慈,对所有人都可以那么温柔的明慈,和已经烂透了的自己,无论是走身还是走心,贺淮都不觉得自己在这场只有一人在意的赌局中会有任何胜算。
看着眼前那人的神色又开始迷离飘忽,明慈只当贺淮太累还没恢复状态,于是上前一步担心的拍拍他的肩。
贺淮短暂的从一团乱麻的思绪中抽离,又有些私心,害怕明慈突然反悔,开口时的声音都沾染上了些许慌张气息。
“那个,可以的…我已经看完了,明天一起去吧。”
”好。”
等到贺淮已经快要走完那段楼梯,明慈又补充道,
“明早我叫你吃早饭。”
直到贺淮关上房门,洗完澡,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还是难抑内心的喜悦和一阵莫名的悲伤。
幸福像是偷来的一样。
可就算是偷来的,那也是自己和明慈共同参与过的,以后等自己的谎言被揭穿之后,他还可以靠着这段幸福时光熬过以后漫漫长夜中的寂寞与绝望。
贺淮这么想着,暗暗把手缩回到袖子里。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
没等明慈来叫,贺淮自己提前醒了过来。
他按照以往习惯先蜷着身子在床上呆了几分钟,之后慢吞吞的伸出胳膊支起身子。
意料之外,晨起惯有的低血糖在今天抛弃贺淮而去,可能是昨天吃的很饱,今天贺淮感觉到全身上下都是难得的神清气爽。
他利落的踩上拖鞋翻身下床,从衣柜里翻出自己最近买的较为正式的套装。
一切准备就绪后,贺淮轻轻拧开门把手,出门时恰好遇到了从健身房里出来的明慈。
“起的这么早。”
明慈像是刚运动完洗了澡,随意的把浴巾搭在肩上,朝着贺淮打招呼。
之前从来都只看过穿正经套装的明慈,今天突然叫贺淮见了别的,他一下子愣住了,眼睛却很诚实的黏在了对方身上。
平时穿着西装的明慈很高挑,腰身窄薄。今日的明慈只穿一件白色背心,漏出两条有力的,肌肉健壮却又不过分夸张的手臂,活脱脱的一个阳光明媚大alpha。
贺淮偏过头去,像掩饰什么般的轻咳了一声,回了声早,礼貌的等待对方先下楼。
好完美的身材…
贺淮吃早饭时有些漫不经心,好几次把生姜看成了鸡肉,面不改色的夹进了自己碗里。
司机备好车后,明慈叫贺淮出发,他看着碗里一堆可疑的生姜,难得的陷入自我怀疑。
不,…以后还是早点起吧。
贺淮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