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吹起了清风,苏落枫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大娘的视线中。
大娘拿起了床榻上叠得整齐的衣裳,摇了摇头:昨日给她的披风她也没有披上,今日给她的衣裳也没有穿,这孩子。
雨停后,路上许多积水,苏落枫徒行了一个小时,才到了不远处的城中,只见城门上写着:云安城。
云安城不是什么大城,没有什么热闹的地方,再加上李拾闻的蛮横,城中的人更是鲜少出门。
花雨墨回到客栈中时,女孩刚回了精神,在她还未到时,女孩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的。
女孩看着陌生的地方,又见着眼前陌生的面孔,不时地害怕:“你们是谁?”
“姑娘莫怕,在下成远文,他们是在下的师兄,明楚轻和林空云。我们乃是山雨门的弟子,不会伤害你的。”说罢,成远文向前了几步。
女孩害怕地往角落缩去,不想让任何人靠近:“你别过来!”
成远文立马停在了原地,又努力解释:“姑娘,你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先冷静些。”
“我不听!”女孩捂着耳朵,根本听不进一句话,似乎是受到了重大的打击。
此时回来的花雨墨淡淡道:“我们在废墟里找到了一个男孩。”
一说到男孩,女孩便放下了手,她喃喃开口:“真的?”
花雨墨抬起手托起一缕灵力:“你觉得,真与不真?”
灵力里展现出废墟结界里的画面,看着画面中男孩安静的模样,女头慢慢爬出了角落,口里喃语:“小淮。”
随后,画面消失,花雨墨淡道:“冷静下来了?”
女孩渐渐卸下防备,声音清淡了些许:“你们想怎样?说吧。”
花雨墨在桌前坐下,不慢不紧地喝起了茶,问女孩:“你是谁?那个男孩又是谁?”
女孩镇定回答:“我叫娜得,他是我弟弟,叫任淮。”
“起火的时候,你可在?”
娜得埋头想了想,半晌才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花雨墨看向成远文,而成远文只是摇了摇头,于是她继续问道:“你弟弟死了,你可知晓?”
娜得猛然一怔:“小谁他……”
花雨墨毫不在意她此刻的心情,又问了一遍:“你可知晓?”
“我……”娜得低下头,声音有微颤,“知晓。”
“最后一个问题,”花雨墨的语气变得凝重,“那异火,是否与你有关?”
“无关。”娜得回答得很确定。
顿时,成远文脑海里响起一声琴音,那是音灵给他的回应,说明娜得撒谎了。
成远文站出来喊道:“你撒谎!”
然而娜得却坚定道:“我没有撒谎,你莫要胡言!”
林空云厉声道:“音灵是不会出错的,你还要撒说吗?”
“我……”娜得开始胆怯,见着他们威严审视的模样,她心中莫名荒凉,失望的埋下了头:“既不信我,又为何要问我,这难道就是你们山雨门的作风吗?如果是的话,还请你们莫要插手了,反正这也只是草命微贱之事,你们就应该去斩妖除魔,一生都风风光光。”
花雨墨放下茶水,道:“行了,何必步步紧逼。”她起身走向娜得。
娜得见她靠近,往后缩了缩,不想再接近任何人。
她坐在娜得旁边,不改声色道:“你不必害怕什么,他们只是不太会说话,不会害你,反倒,我们会帮你。”随后,她向娜得伸出了手,“我想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愿意回答。”
娜得本是不愿,但犹豫了一下后又缓缓将手放在她手上,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她握住娜得的手,通过与娜得的接触,她从娜得的记忆里看到了那个男孩,男孩倒在血泊中,浑身的伤,奄奄一息尚存而地上还映出了两道人影,随后记忆便一片漆黑了。看来,娜得的回答确实无误,可为什么音灵又说她撒谎了呢?她看着娜得的眼睛,问道:“你弟弟身上原本的结界,是否与你有关?”
娜得看着她眼里透出煞人的气息,诚实地摇了摇头:“无关。”
这一次,音灵没有任何的反应,但方才那次,真的是误判吗?花雨墨也并没有在娜得的记忆中看到啊。
此时外面传来呵斥声:“滚开!都给本少爷让开!”
几人从窗户望去,一位穿金戴银的富家公子骑着骏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还不停地用手里的马鞭抽打着行人。
“快走,李家二公子来了。”
那人,正是李家二公子,李拾闻。
人们纷纷让开,即使物品被毁坏,他们也只能等富家公子走后才敢去收拾。
街道上人流拥挤,却唯有苏落枫往人流逆向行去。她并不知道人们何如此惊慌,只知让他们惊慌的源头似乎是在前方,只是人流拥挤,让她寸步难行,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群挤到了街道中心,还未等她站稳脚跟,就见一人骑着骏马朝她奔来,而那人却并未有想停下的意思,嘴里还骂道:“瞎子!滚开!”
唯见那人一鞭挥下,她来不及闪开,下意识想用手挡住,然而那鞭却许久都未见落下。她放下手,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身影,熟悉的感觉让她发现,那个身影,是花雨墨。
楼上的几位少年看了看身旁,自己的师姐早已不见踪影。
花雨墨紧抓着鞭子,然后用力一扯,将那人从马上拽下来,马发出嘶吼,胡乱冲撞跑掉了。
那人摔得一个疼,立马跳起来,骂道:“哪个不长眼的?”
此时也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花雨墨隔空抽了他一巴掌,将他的脸打得通红。她冷声道:“你又是哪个不长嘴的?”
那人恼怒地瞪着花雨墨,忽见她脸庞净白,皮肤细嫩,顿然让他起了心思:“敢如此说本少爷,劝你想现在赶紧来讨好本爷,要是伺候好了,没准本少爷一个高兴,就给你一个名分。”
花雨墨见他那猥琐的样子,觉得恶心至极,正想动手暴揍他一顿,却见身后的苏落枫忽然牵住自己的手,对着那人道:“不好意思,名花有主,你还是往后稍稍吧。”
花雨墨整个人都呆愣住,一时间不知该做些什么,脑海里更是一片空白。
那人看着苏落枫憔悴不堪的模样,大声嘲笑道:“哈哈哈~就你?”
听着那人的嘲笑,苏落枫甩开花雨墨的手并往她身后退了一步,道:“就她。”
花雨墨先是看了一眼身后的苏落枫,然后转眼看向那人,眼里闪过一抹杀意,那人瞬间被杀气轰到十几尺外,猛吐一大口血,最后害怕得狼狈而逃,走时还丢下一句话:“你们给本少爷等着!”
围观的人也偷偷笑了他一番。
见事情已经解决,苏落枫往后边退去想要溜走,可一抬头就见花雨墨已经拦去了她的去处,并抓着她的手腕带着她去到了一个无人的巷子里。
灰暗的巷子里,苏落枫甩开她的手,道:“你做什么?”
她冷声道:“你方才又在做什么?”
“你没有眼睛看吗?怎么,嫌弃不成?”
“不对!”花雨墨变得有些阴沉,声音也很冷沉,“你,读取我的记忆。”
苏落枫不改面色,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样:“没有。”
但方才她花雨墨牵的手时,确实通过接触读取了她部分记忆,所以现在心脏是有些痛的,只是被她硬生生忍住了。
花雨墨将她逼到了墙边,质问道:“你不用装,我知道你看了我的记忆,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她微微垂眼,事情败露,她也不再隐藏,忍着痛草草言了几词:“娜得,任淮,死亡,在大火之前。”
“没有了?”
“怎么,你没有音灵帮你分辨真假?”花雨墨没有说话,她继续道,“那还真是可惜。”随后她用力将花雨墨推开,从她身旁走过,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真的是很痛,这人真是毫不手软。
花雨墨沉默了几下,突然道:“你的心脏是不是很痛?”
她停住了脚步,花雨墨是怎么知道的,应该只是猜的。她不改声色,道:“你可真无聊。”
花雨墨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说词,道:“明明之前见你还是生龙活虎的,可如今却面色苍白憔悴不已,是连灵力都使不出来了?”
她这么一说,倒是让苏落枫想起昨日在湖中的事情,现在想来,应该她所导致的。苏落枫转过身低声说道:“所以,是你?你做了什么?”
可花雨墨却道:“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谁?”
不过想起那股拽她们入湖的灵力,或许那湖底藏着什么东西,她二话不说转身走出巷子,想再去一次湖中。花雨墨也想知道那湖里有什么,自然也跟了上去。
然而天空渐暗,许是又要下雨了。
苏落枫走出城门,恰好撞见花雨墨的三位师弟,他们带着娜得往废墟的方向走去。他们并没有认出苏落枫来,她也没有太在意,匆匆往镜湖走去,在经过娜得身边时,娜得的眼睛不经意间闪过一抹绿光,却没有一个人发现,连娜得自己也没有发现。
她走后,花雨墨也跟了上来,却被明楚轻拦住:“师姐?你这是要去何处?”
花雨墨没有回答,看了一眼娜得,问道:“你们去做什么?”
娜得埋头低声道:“我想去把弟弟安葬好。”
转头见苏落枫就要走远,她便没再过多停留,连忙跟上。
两行人各行其路,只是没走多久天空就下起了雨,一开始的雨水还算小的。
三位少年互相看了看许久,直至林空云开口道:“伞呢?”
成远文手里除了一把折扇什么也没有,于是他们看向了明楚轻,明楚轻茫然道:“你们没拿?”
林空云道:“我以为你们拿了。”
成远文道:“我以为楚诚拿了。”
楚诚是明楚轻的另外一个名字。
明楚轻也道:“我以为阿远拿了。”
林空云一脸无语:“以为什么以为,一把伞能打四个人吗?”
明楚轻不服气地道:“你不也没拿吗?”
然而三人争吵间,丝毫没有人注意到娜得,她看着那一滴一滴打在自己身上的雨水,心跳此时变得急促,脑海里满是血腥画面,恐惧占满了她全身,她蹲在地上,身躯不断地颤抖着,随即,她害怕的大叫起来:“啊——”
另一边,即便下雨,也未能阻止苏落枫的脚步,花雨墨也只是在后面跟着。突然,苏落枫好似想到了什么,立马停下了脚步,她回头问花雨墨:“他们要去哪?”
花雨墨一时不知道她说谁:“谁?”
“那个女孩。”
花雨墨回道:“废墟。”
苏落枫又紧问:“可曾带了伞?”
花雨墨不明白她怎么了,但也想了想她的问题,他们几人常常雨中修炼,一般不带伞,于是回道:“未曾。”
“快走,回去!”苏落枫急匆匆往回跑去,花雨墨一脸迷茫地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娜得的叫喊声打断了少年们的争吵,他们回过头来,却见娜得蹲在地上,双手紧抱着头,身体一直在发抖。
“娜得。”朋楚轻上前去想看看她发生了什么,却被她一把推开。
“娜得,你怎么了?”明楚轻又叫了声。
然而娜得根本听不到少年的话,只觉得那雨水似乎在撕扯着她,眼前也满是血腥,一旦有人靠近,她就会发了疯似的乱抓。
几位少年也不知如何是好,林空云干脆道:“先打晕她。”说罢就要动手,其他两位少年急忙拦住他。
“阿云,别冲动。”成远文道。
却见此时一个身影从他们眼前经过,随后他们的师姐也出现在他们眼前。
苏落枫走向女孩,不顾她的排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喂!”不想女孩脑海中的血腥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花雨墨也同时看到了那个画面,两人都愣了一下。
苏落枫连忙撒开女孩的手后退了几步,顿感心口一阵疼痛,她的呼吸也紧凑了不少。
花雨墨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从恍惚中醒来,心口一阵疼痛,她看向不远处,只见得苏落枫紧紧捂住心口,这印证了她的猜想——不久前心口传来的疼痛,是源于苏落枫,或许方才见到的画面,也是苏落枫所见到的,而造成这些的,似乎是那股灵力。
苏落枫微微回头过来,脸